首頁 > 可人淚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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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好!就這樣,除去孟予藍,所有的冤仇就石沉大海,再不會有人去挖掘。心意已定,她要加快動作——在老爺回府之前。

  這回,她要親自動手,再不留個讓人能尋線追查的「根」。

  ***

  蘇永為了采欣遭程家退婚的事,匆匆趕返家門,或淺一接到消息馬上回來,除了稟告退婚之事,也將玉姨娘和予藍的事一併稟明。蘇永找來張管家,對證無誤後,父子倆面色凝重。

  「或淺,爹爹這回想聽聽你的想法。」半晌,蘇永開口。

  「我恨她、恨之入骨,卻無法對她殘忍!我的情緒於事無補,我只想快速斬斷這些恩恩怨怨,不讓無謂的感覺困擾我。」這幾天,他痛苦、他過得相當不好。「予藍丫頭肯罷手?」

  「我們欠孟家一個交代。」或淺皺眉,一想起她,他便要心痛。想起孟夫子,蘇永不勝欷獻。「我知道,如果能彌補,就算散盡家產,我也要去做。」

  「您說散盡家產,是真的?」他不敢置信。

  「兒子,爹老了,這些年四處的打拼奔波,加上你娘和或樺的事,讓我不再那麼看重金錢。你爺爺剛過世那幾年,我非常恨他,恨他日日夜夜為別人忙碌,卻從沒注意過我這個獨生兒子,一年中,我見他的次數,還不如一個長期生病的患者。

  後來,他死了,我告訴自己,名醫又如何,醫不了自己長壽,醫不了家境貧窮,於是,我立志開一家、兩家、一百家完全不同的仁濟藥鋪,我要賺很多錢,讓所有人羨慕。兒子,你能說我不成功嗎?」

  「不,爹爹,你是成功的,放眼全國,再沒藥行可與仁濟齊名。」或淺回答,爹爹眼角的疲憊讓他心惜。

  「成功又如何?每次回家看見一個全盲的兒子、憨蠢的采鈴、驕恣的采欣,我連留在家裡的勇氣都沒有,只好拚命往外頭跑,借口事業麻痺自己。

  知不知道?你復明的事是我多大的安慰,雖然我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但我真的很興奮。那幾天晚上,我都興奮的無法合眼,光想到你又能看得見,就雀躍不已。」

  「我懂!」他和爹爹是同一種人,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

  「兒子,這回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爹爹全力支持。」

  「我想給姨娘一筆銀子,讓她獨自在外生活,從此與蘇家再無瓜葛。」

  「你真是宅心仁厚,她這樣對你娘,你還善待她?」

  「念著恨,對我並無助益,再說她畢竟為蘇家留下骨血,也陪伴爹爹多年,並非全無功勞。至於采欣,若她願意回程家,可能要麻煩爹爹再跑一趟,並當面表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往後她再無娘家可依恃,我想依她那種蠻橫的性子,應該多少吃點苦頭,才會改變。」

  「你說得很有道理,就依你的方法去做。」蘇永點頭,看來這個兒子雖溫文,卻非全無主見。

  「另外,我想賣掉仁濟在全國的二十四間鋪子,和田產房舍,只留下揚州城這一家,將所得的銀兩全數賑災濟貧。我知道這些是爹爹多年累積的心血,但是或淺向爹爹保證,我一定會把今日的風光規模給爹爹掙回來。」這是他答應予藍的,他會為她做到。

  和兒子聊得越久,他越覺得自己錯看他,也許他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他笑了,很得意的笑容。

  他拍拍或淺的肩說:「拿二十四間鋪子換我這個能幹兒子,值得!何況散盡這些不義之財,九泉之下,我才有臉見你爺爺。」

  「爹,我保證,我今夜說的話,一定會為您做到。」

  言談間,珍珠從外面匆匆忙忙跑進來,她淚流滿面,話說不出口,光是拉著或淺要往外跑。

  「珍珠,發生什麼事情?」或淺反手扯住她,莫名的心焦浮上心頭。

  「予藍姐姐……死了……嗚……」她的淚成了珍珠,顆顆滾、粒粒落。

  予藍死了……她甚至不等他償債……或淺無法思考,拔起腿,他狂奔回湘園。

  「丫頭,把事情給我說清楚!」蘇永拉住哭個沒完的珍珠問。

  「今兒個,玉夫人又上湘園來找碴,有了上次夫人賣掉予藍姐姐的經驗,我們都很擔心,可是,這回夫人還是又鬧起來,她掐住予藍姐姐的脖子,想把她弄死,然後她們說了一堆話,什麼栽贓嫁禍、火燒大房之類的,玉夫人聽得氣極敗壞的離開。」

  「這樣子予藍丫頭怎麼會死掉?」

  「夫人一走,我們都鬆口氣,想起姐姐和大少爺吵架後就不吃不睡,於是我們商量好分頭做事,我上廚房去燒幾道菜,翠玉姐姐去燒熱水,想說等她洗個澡吃飽飯,精神好些再上藥鋪找大少爺回來。」說到這裡她又抽抽噎噎哭沒完。

  「然後呢?」蘇老爺的聲音越發急躁,拉住她急問。

  「翠玉姐姐燒好水,想端進房,卻發現玉夫人從予藍姐姐房裡跑出來,雙手都是鮮血,她忙衝進房,才發現予藍姐姐已經倒在血泊中。」

  「該死!你馬上找幾個人回湘園幫忙。」這下子,他要拿什麼,才能還得清孟家?他大步跨出廳堂,看見張總管等在門外。「你去找兩個長工跟我一起來。」

  「是,老爺。」張總管領命走出門。

  或淺本想放過她的,這回,是她自作孽,休怪得旁人!

  第九章

  予藍的傷很重,一刀橫在腰際,加上失血過多,幾乎奪去她的性命。即使或淺用盡全力,也不敢自信能救得回。

  抱她在懷中,或淺維持這個姿勢已經整整五天。

  他沒有太多的喜怒情慾,只是靜靜地抱住她,偶爾探探她額頭的熱度,偶爾測測她的脈動。

  他不太進食,也不太說話,外人察覺不出他和平日有什麼不同,只有親近的人看得出,他眼裡的無助哀戚。

  他默默忍受著悲哀,一如多年前娘親去世時,他不哭不鬧,靜靜看她入殮安葬。他有身為醫者的特質,對生命的流逝站在超然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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