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藍,別這樣,青兒剛醒,還需要調養。」蘇彧茨扶起過於激動的藍兒。
「大姐,我很好,沒事的。」青兒直眼看藍兒,心裡淨是激昂。十年了,十年後她們姐妹終是相聚首。「姐……我好想你們……」
「我也是、我也是啊!」予藍緊抱住妹妹。
「他是姐夫嗎?」偏過頭,她看看予藍身邊的儒雅男子,他……配得上大姐。
「我是,我叫蘇彧茨,你跟予藍口中所說的一樣美麗,不!更加美麗。」他誠心褒揚。
「謝謝姐夫。」自古紅顏多坎坷,如果可以,她但願自己不要美麗。
「你病了,需要一段時間調理,你有到別處去的打算嗎?」
「沒有。」她還能到哪裡去?離開他,去哪裡有何不同?
「到我們家裡來住好嗎?」
「青兒,你姐夫是人人稱頌的蘇神醫,他說你是郁氣傷肝,肝不藏血,因此神色不定,他要開斂陰止血的藥方兒給你。不過你身子太弱,要花點時間調理,再加上……」
藍兒猛地住口,看看彧茨,淚又滾落。青兒懷孕了,她不想說也不敢提,害怕對青兒來講,那是一段傷心。
「我的情況很糟嗎?沒關係,我心裡早有準備,娘死前也是像這樣……」垂了頭,青兒誤解藍兒的話。
彧茨拍拍藍兒,領她到椅上坐落,再走回青兒身邊,握住青兒肩膀。「你太看不起我的醫術,讓我很傷心。」
「姐夫,對不起……我只是……」
「我應該讓你看看家裡那些病患致贈的牌匾,也許你會對我有信心些。」
他的幽默同時逗了兩個含淚女子破涕為笑。
「青兒,剛剛你大姐沒說出口的話是——你懷孕了,可是這次你並沒有帶回妹婿。」他用最輕的話點出心中疑問。
「我懷孕了?!」這個消息讓她震驚。「怎麼可能,我居然……」唇邊掩不住的笑意昭顯了她的心情。
「你愛他是嗎?」彧茨輕聲問,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是的,很愛很愛。」撫著腹部,想像著裡面將有一個小小的赫連暄燁,她忍不住要開懷暢笑。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又重新燃起希望。
「他呢?他也一樣愛你嗎?」挖掘青兒的傷心太殘忍,但蘇彧茨見不得妻子幾度落淚。
「姐夫,你呢?你很愛很愛大姐嗎?」青兒不答反問。
「是的,我很愛她。」彧茨毫不遲疑。
「有多愛?」青兒再追問。
「如果沒有她,我的生命會失去存活意義,這輩子我要時時刻刻守著她,不教她有機會自我身邊離去。」他鄭重回答。
「你覺得我比姐姐漂亮嗎?」
「是的,你比予藍漂亮許多。」彧茨實說。
「哪天,你失去了她,你會考慮接納我,讓我在你心中取代姐姐的位置嗎?」
「不可能。失去予藍,也許時間一長久,我身邊會有其他女子存在,但她們無論如何都取代不了予藍的位置。」
青兒從另一個男人口中獲得答案,是的,取代是神話,癡情守候是蠢話。
「那個男人也是這樣愛著他的心愛女子,但那個女人不是我。我曾經想過替補,哪裡知道愛情是拒絕替補的。」
幽幽歎息,不遺憾了,有了孩子她要盡全力活下來,也許活著會有太多艱難,但她要賭上這一局,不悔!
「青兒……」予藍走來抱住青兒,忍不住鼻酸。
「曾經,我以為生存之於我再無希望,可是有了孩子,我又有了生存價值。姐夫,幫我保住他好嗎?」她用眼神懇求彧茨。
「好,我會幫你。你也要當個合作病人,再苦的藥都不能抗議。」
「一定!」青兒笑了,大姐和姐夫像一堵牆,穩穩實實站在前方,護衛起她的無依,親人……終是血脈相連……
不怕了,生命中的韌性再度抬頭,她採集足夠勇氣,準備迎接未來。
☆ ☆ ☆
門外風雪交加,已過了約定之日,橙兒和墨兒仍不見蹤影,於藍和青兒一面猜測她們會不會當時年紀小,忘性大,忘記了她們的十年之約;一面擔憂起風狂雪驟,延誤了她們的歸期。
於是,他們在小屋裡住下來,彧茨派回家中的奴僕帶來足夠薪柴、食物和藥品,在等待中,她們互訴十年的離別光陰。
這夜飯後,青兒坐在廳前躺椅,剛喝過湯藥,裹起錦被,予藍和彧茨坐在她身前閒聊。
往昔這幢小屋裡只有兩個房,後頭房間很小,四個小丫頭挨挨蹭蹭足夠用得了;前頭是爹娘睡房,外加一張桌子、兩條長板凳,既是吃飯桌子也用來充當書桌。門外隨意搭起的小茅屋,就是平日煮飯燒茶的地方。
這回青兒最先返家,聘人增蓋四個房間,於是前頭這間就清理成客廳,雖簡陋卻是溫馨。
爐火燃上,紅色火光驅逐了寒冬,刺骨冰冷被鎖在屋外,談起往事,身子是暖的,心是甜的。
突然,門外傳來幾聲急促敲門聲。
青兒和予藍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說:「是橙兒和墨兒!」
予藍慌慌張張按下欲起身的青兒。「我去開門,你不要亂動。」
說著,予藍轉身去拔開門栓。門外是一個男子與一名年輕少婦,年輕少婦手裡拿著一條鑲了金鏈子的玉墜,對予藍搖晃。
「我是橙兒,你是大姐還是二姐?」橙兒捶捶腰肢,隆起的腹部讓她頗覺疲憊。
「橙兒,我是大姐,青兒也回來了,你一回來,就只缺墨兒。快快進來,還有你……我是不是該喊你一聲妹婿?」予藍對門外一臉風霜的冷漠男子問道。
「他不是,他是路人甲,看見我身上這塊玉墜子硬要跟我來。」
「你夫婿呢?」予藍問。
「我把他休了!進去吧,我快凍壞了。」呵著手,她直往門裡走。
橙兒進門,予藍遲疑著要不要把這冷峻男子迎進來。
「我找青兒。」說著,他逕自往門裡走,逕自替予藍下了決定。
走進屋內,他無顧眾人目光,直直往軟榻前走去,手一提,將抱著青兒、眼淚鼻涕直晃的橙兒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