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啦,菜都涼了,我們吃蛋糕好了。」巧巧建議。
「好!我最喜歡吃蛋糕!」他誇張地抱住巧巧,順勢在她的髮際印上一吻。「拜託了---那種香艷鏡頭可不可以留到房裡去演,別拿來刺激我們這些可憐的單身女郎。」晏伶的聲音意外地自他身後響起。
『抱歉、抱歉!我忘了你的存在。巧巧,你的蛋糕夠不夠分一點給這個嘴饞的小女生吃?她已經吵了一下午了。」
「你少在巧巧面前破壞我的形象,我哪有那麼貪吃,我是真心來看巧巧的。你歡迎我嗎?」她把一束好大的香水百合捧到巧巧面前。
「當然歡迎,請進廠巧巧退一步讓晏傳進屋。
「香花贈美人,相得益彰!季墉讚歎,摟住了巧巧兩人一起走入。
「你們坐一會兒,我去泡茶!」
「不!我不喝茶。』晏伶及時阻止。
『你給她一杯咖啡不加糖和奶精。」季墉接口。
「你還記得?你對我真好!」晏伶興奮地湊上唇在他臉上嗽了一下。
巧巧裝作沒看見,快步走人廚房。等她端著飲料出來時,他們兩人已經高談闊論,辯得不亦樂乎。
巧巧坐在季塘身旁想加入他們,卻發現他們談話內容是她陌生不解的。
「藝術都是反應歷史的,你看黑暗時期人們生活痛苦、只向往來生,因此那時代的作品幾乎都是以神為本,看不到什麼個人色彩。所以我認為現代的表演藝術反應的,正是這一代人類在太多的資訊中茫然無措,拼了俞想追求,又弄不懂自己真正想要什麼的困惑。」
季墉說得眉飛色舞,巧巧卻是一句也聽不懂。
「這種說法並不公平,我認為表演藝術是一種時代潮流,就像莫內的印象派,剛開始不也得不到太多人的支持,甚至於批評他們畫的圖只憑印象潦草幾筆帶過,根本就稱不上藝術,但是漸漸地它成了一股潮流,帶動了後來的新印象派、表現派、世紀末等等,更創造出塞尚、高更這樣傑出的藝術家。」
「是時代潮流也罷、是茫然不知未來也罷,它總是在反應社會文明的推展……」他們熱烈的討論巧巧根本插不上話,只好到餐廳把未整好的菜收拾好,穿上圍裙沖洗碗盤。
夾雜在水聲問的是季墉和晏傳愉悅的交談聲,她很羨慕他們能談得這麼起勁。唉——只能怪自己太笨了,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水水說過愛一個人就必須和他心靈交會,可是憑她的頭腦怎能辦到?
切好水果、蛋糕,巧巧把它們端到客廳。
他們聊得更起勁了,巧巧坐在季墉身邊努力理解他們的交談。
「在文藝復興時代進入人文主義時期,畫家的地位開始抬頭,創作不再以神為本,漸漸有了意識知覺,我總是認為這時期藝術才算有了尊嚴、有了意義!」
「我也這麼認為,我特別喜歡十八世紀上半期浪漫派的作品,尤其是『沙樂美』。」晏伶說。
「什麼是沙樂美?」巧巧問。
「那是一個故事,描述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在國王面前跳舞、迷惑國王,最後把他的頭砍下來的故事。後來有很多畫家以這個故事為藍本,畫出許多除炙人口的作品。」季墉向她解釋。
「這個故事一點都不浪漫,為什麼說它是浪漫派?」巧巧還是不懂。
「小笨瓜--浪漫派是一種畫風、一種風格,不是代表這個故事。比方那時期有人畫航海啦、探險啦。暴風雨等等,都是充滿幻想的。不像早期新古典主義的作品用很華麗的筆觸、最逼真的工筆來作畫,因此浪漫派曾被批評為不切實際。
季墉的玩笑話聽進了巧巧耳裡成了諷刺,她從不介意別人說她笨,但這話自季墉口中說出就是讓她心中酸水直泛。
之前他一直讚她聰明的,為什麼在晏伶面前她就變成笨瓜了呢?原來,聰明是禁不起比較的。在晏伶面前任何女人都要相形見絀吧!
為什麼只要晏伶一出現她就有了嚴重挫敗感?是她肚量太狹小不能接納別人的好?還是她眼界太低缺乏客人的肚量?
巧巧甩甩頭截斷他們的交談。「很抱歉,我累了想先進去休息。」
「去啦!你去睡,別讓我們兩個瘋子把你拖下水。季墉哥一談起美術都要聊到三更半夜才肯放人,所以你明天一早發現我在你家打地鋪別太驚訝。」晏伶越俎代庖地替季墉回答。
「那——晚安了!」巧巧點點頭朝房裡走去。
「等一下,老婆,你忘了我的晚安吻!」
季墉飛快地跑到巧巧身邊,在她唇上蓋上一吻。這一吻稍稍填平了他所造成的委屈。回到房間,她對著鏡子警告自己--顏箴巧,你不可以把人想得那麼壞,晏伶是一個多好的女孩子啊!她聰明睿智、她善良體貼,她幫季墉不也是在幫你嗎?她讓季墉那麼快樂你該心存感激,而不是嫉妒呀!她是季墉的好妹妹、季墉是她的好哥哥,你怎可以對這種手足之情產生懷疑?
她拚命地說服自己、拚命地告誡自己,可是卻越說越心慌、越說就越害怕……如果水水在就好了,她一定會幫她拿主意。
她逼自己在熱絡的交談聲浪中人眼,可是卻怎麼也睡不安穩……
雖然她不可以到辦公室找季墉,但他給了她特權——隨時可以打電話找地說說話。這個特權讓巧巧自信地認為,在他心中她是特別的!
她撥電話給他,響過兩聲,一聽見他的聲音,巧巧滿胸滿懷都揚起幸福感。「季墉——是我。…·」
「今天乖不乖?做了什麼事?」
「我練了舞、陪阿彩聊天、看了報紙、看看天空…… 」她數著數著才發現自己的生活有多空洞貧乏。
「晚上我會回去陪你吃飯。」
「真的嗎?沒有騙我?」
「我常食言嗎?」這話問出,他才猛然想起結婚以來,近一個月裡,他還沒坐下來好好和巧巧吃頓飯,他這個丈夫做得太失職了。因為巧巧從不會怨聲載道,他就理所當然地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