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一聲,他手上的筷子掉了下來,阿滿咯笑地撲進他的懷裡。
「你高興嗎?」她甜笑,第一次看見他說不出話來。
趙承陽清清喉嚨,心中是五味雜陳,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你不高興?」她懷疑地問。
「不是,只是有點驚訝。」他撫過她的臉頰,「幾個月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
「三個多月。」她微笑,「所以,我最近才會又吃又睡的,大夫說我體質很好、很健康,一點害喜的症狀都沒有,生十個都沒問題。」
他笑道:「怎麼,你真想變豬是不是?」
「你才是豬呢!」她打他一下,「不知道孩子會像你,還是像我?」她彷彿已能瞧見他們的小孩在屋裡外跑來跑去的情景。
「外貌是沒關係,不過,腦袋最好像父親。」他認真地道。
「什麼意思?你是說我的頭腦不好嗎?」她瞪他一眼。
「話是你說的,不是我。」他挑眉。
「我現在是孕婦耶!你還說話氣我。」她捶他。
他抓住她的手:「小心,別動了胎氣。」他叮囑道。
「哼!這次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她放鬆地靠在他身上,「有了孩子後,奶奶她的氣應該就能消了吧?」她心裡多少還是會因為承陽背棄家裡而不安,雖然他們有寫信回去,但老夫人似乎仍在生氣,三夫人也是如此,嫁入趙家一年,她甚至沒喊過三夫人一聲娘,想起來心裡難免覺得愧疚。
「這種事還是別強求的好。」他輕輕拉開她,問道,「你有身孕這件事,告訴你大哥了嗎?」他的表情嚴肅。
阿滿受不了地瞪他一眼:「還沒,你是第一個知道的,高興了吧?!」
聞言,他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阿滿又好氣又好笑,她不懂他幹嗎老愛吃哥哥的醋。堇菱說他是佔有慾強,不喜歡她心裡有別的男人,所以才會這樣,但她老覺得他莫名其妙,古常順是她的親生哥哥耶!又不是別人,男人有時真是不可理喻。
「你以後別再送中飯來,萬一在街上摔跤怎麼辦?尤其是這種下雨天。」他皺眉。
「我哪這麼沒用,走路還摔跤--」
「別這麼有自信。」他打斷她的話,「好好待在家裡就是了。」他以眼神警告她最好乖乖聽話。
阿滿原想反駁他的話,不過,後來轉念一想,他現在可是難得表現出關心她的樣子,於是笑道:「好吧!不過,你到現在都還沒告訴我你高不高興?」她笑咪咪地望著他。
他瞪她一眼:「如果不高興,幹嗎叫你注意自己的身體和安全?」
「那你為什麼不乾脆說高興兩個字就好了。」她也瞪他,真不會哄人。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仍平坦的肚子上,對他燦爛地微笑。
他看著她的肚子,想到兩人的孩子在她體內孕育,心中泛起一絲激動,攬她入懷,沙啞地道:「我們一起努力。」他從沒想過自己有孩子的情景,但和她在一起後,這一切似乎都變得很自然。
「嗯。」阿滿感受到他有力的懷抱,眼眶不知怎地就濕了。她抱緊他,明白他是高興的。
* * *
「阿順,你覺得她怎麼樣?」
古常順被汪大嬸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質問著。
他瞥了一眼正在看布料的女子,而她也在此時望向他,古常順同她點個頭,而後轉向江大嬸。
「什麼怎麼樣?」他不懂她此話背後的意義是什麼。
「你這個呆子,當然是問你喜不喜歡!她是賣粥的老陳的女兒,人呀,溫柔嫻淑,個性也很大方,你覺得怎麼樣?」汪大嬸笑咪咪地問。
這會兒,古常順完全明白了,原來汪大嬸在做媒。他好笑地搖搖頭,她竟把人都帶到他店裡來了。
「怎麼,不喜歡?」汪大嬸見他搖了搖頭,「你可別太挑,大娘是見你肯上進,又是個老實人,所以才想替你牽個紅線。你看,你都二十七了,還在打光棍,這可不好,你告訴大嬸,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我……」古常順突然止住話語,他瞥見堇菱正撐著傘走進布行,於是立刻上前道,「怎麼這麼大的雨還出來?」
「替你送飯來。」她說道。
「我晚點吃沒關係,以後不用這麼急著趕來。」
趙堇菱察覺到有人注視的目光,轉頭時,瞧見一名二十上下的女子正盯著她看。她不解地望向她,只見那名女子臉蛋微紅,急急地低下頭去。
這時,汪大嬸走到那姑娘身旁,悄悄地同她說了幾句話:「那是阿順妹夫的妹妹。」
只見她明瞭地點了點頭,而後向趙堇菱露個笑容。
「我們也該走了,就不打擾你吃飯了。」汪大嬸笑容可掬地說著。
「外頭雨大,等會兒再走沒關係。」古常順說道。
「不用了,我也該回去幫父親的忙了。」那姑娘第一次開口。
「那我們先走了。」汪大嬸同古常順和趙堇菱點個頭後便走了出去。
趙堇菱聽見汪大嬸壓低聲音問著:「怎麼樣,滿意嗎?」
她瞧見那女子臊紅著臉,點了點頭,趙堇菱心裡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吃過飯了嗎?」古常順問道。
「剛吃過。」她頓了一下,遲疑道,「是不是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你們了?」
古常順愣了一下:「你在說什麼?」
「方纔的姑娘似乎對你頗有好感,你該好好把握才是。」
古常順輕蹙眉宇:「為什麼這麼說?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趙堇菱輕咬下唇,隨即歎口氣道:「我回去了。」她轉過身子。
古常順抓住她的手臂:「堇菱。」他感覺她震了一下,「我不想逼你,」他轉過她的身子,「但也別把我往外推好嗎?」他凝視著她。
她迴避著他的視線,聽見他又道:「給我一個機會。」
「我沒辦法--」
「我明白你害怕,我也不勉強你,至少不是現在。」其實,他能和她如此說話談天,他已經很高興了,他知道她在外頭對其他男子都是嚴峻以待,不假辭色,至少她對他是例外的,這讓他相信,在她心中,他是有一席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