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馴奴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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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這時,雞鳴聲傳來,阿滿走出斗室般大小的房間,伸伸懶腰,瞧見其他婢女也陸續自房裡邁出。

  銀杏在她肩膀輕拍一下:「你和圓圓、秋月一道,她們會告訴你該做些什麼。」她指著一胖一瘦的兩個丫環。

  「走吧!」秋月打量阿滿一眼。她穿著翠綠的短襖和長褲,髮絲編成一條長辮,單鳳眼、薄唇,唇下有顆小紅痣,年約十九。

  阿滿跟著她走,感覺這人似乎有些不好惹。

  「你叫什麼名字?」圓圓問道。她年約十七,梳著兩個辮子,穿著一套藍襖、長褲,眼睛大大的,有些胖。

  「我叫阿滿。」她回答。

  三人沿著廊點走。這時天色已露白,鳥叫聲不絕於耳。阿滿心想,大哥應該也起床了吧!說不定這會兒已偷偷跑去找小姐。她望了偌大的院子一眼,這地方錯綜複雜,希望大哥可別迷路才好。

  秋月在一間房間停下,對阿滿道:「進去把竹掃把和畚箕拿出來。」

  「我?」阿滿指著自己。

  「還不去?」她瞪她一眼。

  「去就去,這麼凶幹嘛!」阿滿低咕著推開門。裡頭是雜物間,堆著各式各樣的工具,阿滿走進去拿了三把掃帚和畚箕。

  「我幫你拿。」圓圓伸出手。

  「多事。」秋月瞪她一眼,「她可是新來的,幫咱們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是啊!是啊!」阿滿虛偽地笑著。哼!狐假虎威,要不是她修養好,早把掃帚丟向這討人厭的臉上了。

  「走吧!」秋月揚首,領頭走去。

  圓圓小聲道,「你別在意,最近她心裡有些不平衡,所以才這樣--」

  「怎樣?」阿滿好奇地問道。

  「因為三夫人的貼身奴婢最近離了府,於是夫人重新在我們之中挑了個人服侍她。」圓圓貼近她的耳邊說道:「結果銀杏姐被選上,所以秋月有些不高興。」

  「噢,原來如此。」阿滿明瞭地點頭。看來夫人還挺有眼光的,沒看中眼前這個母夜又。

  「你們在嘀咕什麼?還不快走。」秋月回身罵道。

  「是。」阿滿大聲道。等她轉身後,她朝秋月吐下舌頭。脾氣這麼壞,難怪夫人不選她。

  圓圓笑出聲,隨即又摀住嘴,偷偷瞥了阿滿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

  一走進園子,秋月立刻道:「你去那頭,動作快點,可別想偷懶。」

  「是。」阿滿應道,朝一排樹林走去。這時太陽已露了臉,柔和的光線輕灑在樹林內,涼爽的微風柔柔拂過。

  阿滿深吸口氣,頓覺神清氣爽。這林子真漂亮,兩旁高大的樹往上長,底下形成陰涼的步道,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能將這些全納人庭園景觀內。

  樹的盡頭是粼粼波光,阿滿猜測那應該是「枕玉湖」,李管家說這湖位於趙府中央,佔地頗廣,夏天時少爺小姐們偶爾會劃個船消磨時間。這湖的一角延伸至後院,他們昨天來時,她還瞧見鴛鴦在湖裡戲水,唉!如果她也能這麼悠閒就好了。

  阿滿拍拍自己的臉頰:「別做夢了,若是不快點,說不定等會兒又有人要念東念西了。」她想到秋月一副想找碴的模樣,這才開始認真打掃。在趙府期間,一切以和為貴,她可不想惹上事端,愈不引人注目愈好,若是讓人發現她和大哥進府的動機不單純,不被人毒打一頓才怪。

  她曾聽人提過奴婢根本沒有地位,打罵全由主人高興。「什麼八股思想嘛!現在可是新時代,人人都要做自己的主人才是。」阿滿用力揮舞掃帚,一地的落葉全飛揚起來。

  她咳了幾聲,想起自己曾在學報上看過的文章:「我們要破除封建時代的舊思想,女人要上學,不要纏腳,纏腳是男性社會下的變態產物,而奴隸制度是最要不得的!我們現在是民主社會,不是封建社會,大家要團結一致,同聲譴責。」她大聲朗誦,更用力的揮動掃帚,漫起滿天落葉,她自己則被沙塵嗆住,不住地咳嗽,「我們要……咳……咳……」她嗆得話都說不下去了,連忙後返幾步,想呼吸新鮮空氣。

  突然,有人自她背後一推,她一個踉蹌,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已像狗吃屎般摔趴在地上,整張臉貼著地面;她的尖叫聲在她吃到落葉時,全化為咳嗽聲。她生氣地抹掉泥土和落葉,狼狽地站起來,火大地轉身怒吼--

  「誰推我?」

  阿滿滿腔的怒火在瞧見站在她眼前的人時,全沒了蹤影。這人長得真好看,他的眼睛有些細長,但不是平平扁扁的那種,而是優雅古典的,鼻子直直挺挺的,嘴唇有些薄,前額覆了些劉海,蓋住了點眉毛。他穿著一襲藏青色的長袍馬褂,顯得玉樹臨風,大概二十出頭,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府裡的少爺。

  他一臉不屑,冷冷地打量她一眼,只見落葉泥巴沾了她一身,他哼一聲:「醜八怪。」然後一甩袖,往前走去。

  醜八怪?!阿滿衝上去就要和他拚命,卻讓地上的掃帚絆了一下,差點又跌在地上;她惱怒地撿起掃把,高高舉起,打算劈死他,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不行,不行!若是真劈了他,她也不用活了,到時她定會被趙府的老爺、少爺們揍死!她一咬牙,放下手來,眼睜睜地見他直往前走……她咬牙……好不甘心,只好拿著掃把在空中亂揮一通算是發洩。

  「可惡!」她叫道,心裡實在氣不過,他無緣無故推人,不道歉就算了,竟還罵人。

  她冷哼一聲,自地上撿了顆石子:「老天爺罰你,可不關我的事。」她舉臂,用力往前丟去。

  「咚!」

  「噢!」趙承陽突然感覺到後腦一陣刺痛,他瑟縮一下,而後怒氣沖沖地轉過身,卻瞧見剛剛那個婢女背對著他,正悠哉地掃著地。

  可惡的臭女人,還敢裝蒜!他瞇起眼,火道:「給我過來。」今天一大早起床他已經不痛快了,她還敢惹他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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