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男女主角,就實在太讓人尷尬了。
所以,即使離開醫院,她也不敢看著閻介霆,只是默默地垂著頭不說話。
在她的堅持下,閻介霆才沒將她抱在胸前:她牽著他的衣擺,心不在焉地跳走
著,險險又跌倒。
「小心!」閻介霆趕在她摔倒之前扶抱起她。
媛媛綻出了超級燦斕的笑容。
做得好!男主角都是這樣解救女主角的,她總算有幸體驗箇中滋味了!
「都快跌倒了,還笑什麼?」他輕斥,將她攬在身側,防止她再打跌。
不遠處,有個女人直直地看過來,快步接近。「厲媛媛,你怎麼會在這裡?」
媛媛聞聲,抬起頭來。「方教授!」
站在他們面前的,約莫是三十五,六歲的女人,她盤著髻,衣著古板,眉間有一股郁氣,似乎長年以來,都一直悶悶不樂。
方教授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厲媛媛,你大哥來找過我,說你離家出走,問
我知不知道你的去向。你大哥找你找得很急,你跟他聯絡過了嗎?」
「我,這個……」媛媛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畢業後,雖然沒有繼續深造,但仍持續接受方教授的指導。
自從進入滴翠山莊,音樂課程也停擺了。媛媛還曾經為此鬆了口氣,因為方教
授總是遊說她出國深造,讓她有些心煩。
但她卻沒想到,這趟離開滴翠山莊,竟然會遇見方教授。
方教授轉過臉,看著閻介霆,神色突然一驚。
「你是、你是……」
閻介霆的表情,也從看著媛媛的溫柔,變得冷漠,再變得極度陰騖。
「你你你、你是閻介霆?」方教授彷彿見了鬼似的喊。
他們認識?媛媛感覺到,閻介霆扶抱著她的力道變大了。
「我不是。」閻介霆矢口否認。
為什麼要否認?媛媛不解。
但她知道,他的疏離氣息又開始凝聚,那股環繞著他的寒流,比過往更驚人!
方教授眼裡有淚,激動地看著他。
「介霆,你到哪裡去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你!」
「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我不會認錯!我一直在想著當年的種種,我真的對不——」
「你認錯人了!」閻介霆倏地打斷她。「我們走。」
他打橫抱起媛媛,帶著她大步走開,每一個步伐,都像在地上烙下騰騰怒氣。
媛媛被他嚇著了。「你別生氣嘛,閻——」
「閉嘴!」
閻介霆走得很快,遠遠地將方教授拋在後頭。
在那沉肅嚴酷的神情之下,只有一個疑問不住地迴盪在心間。
為什麼?
為什麼就在他以為媛媛會為他帶來陽光的同時,他卻看到地獄的門在他面前開
啟?
直搗黃龍
愛這個字,
是要說出來的,
如果只是愛你在心口難開,
對你,對我,
其實都是一種傷害。
回到滴翠山莊後,閻介霆便將自己鎖進工作室裡。
不像上回的音響事件,他沒有咆哮,也沒有怒容,只是寒著一張臉;那身疏冷
的氣質,竟比上回更冰冷百倍,讓人連偷看他一眼的意願也沒了。
他拿出醇酒,在黑暗中敬往事一杯。
媛媛口中的方教授和他記憶中的方書璋是同一個人,那張女性面孔,直到現
在,他依舊記得很清楚。
只不過,他記得的是許多年前的舊模樣。
回想起她,許多前塵往事便兜上心頭,腦中交錯著太多言語——
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當一個享譽國際的鋼琴家!
求求你放過他,就當是……是為了我!你知道的,我就要步上鋼琴家的路,我
禁不起任何醜聞,求你看在我的份上放過他吧!
對不起,關於逆倫的那件事,我騙了你,但是……總之,我對不起你!
是誰姑息了真正的兇手?是誰讓你的父母死得不清不白?
這都要怪你,閻介霆,都怪你……
染著血花的往事在他腦中盤旋,難以承擔的罪惡日夜煎熬著他。
當年,他背負著罪惡,逃離了那個充滿邪惡的地方。原本以為,往後只需面對
自己的傷口,卻沒有想到,一環扣一環,先是媛媛出現在他生命中,而後又將過往
的夢魘引至眼前。
他難以忍受,幾乎要咆哮出聲……
乒乒乓乓……鏘啷匡啷……咚得隆咚……砰通!
搭配的音效很壯觀,活像一列軍隊在起雲居裡鬧場。
閻介霆眸神一銳,放下水晶酒杯,立即奔出工作室。
媛媛!他非常確定,那是媛媛的叫聲!
火速趕到她房間以後,他沒見到半個人影,反倒是浴室裡燈火通明?;;;
他目光一掃,循著咕嚕咕嚕的聲響走入浴室。
嗯!場面很……壯觀、很混亂,也很熱鬧。
置物檯上,能掀翻的東西一律摔在地上,吊架上的毛巾也無一倖免,至於浴缸
裡的景象就更令人驚訝了。
他揚起眉。
只見一隻玉白修長的美腿裹著紗布,筆直地指向天花板,像旗竿一樣立在滿是
泡泡的浴缸裡,還散發出甜甜的莓果香氣。
兩隻白嫩手臂在浴缸裡亂鬧,好像在尋找支柱,卻打出了更多泡泡,將她淹得
更深,咕嚕咕嚕的聲響一路從浴缸裡往外傳。
這是……
閻介霆伸出手握住軟馥馥的臂膀,將身陷於泡泡陣裡的小人兒拖出來。
「咳、咳咳……哈啾!」
啊!終於,那筆直朝天的玉腿能垂下來蹺在浴缸上緣,而頂著泡泡頭的小人兒
也終於「出面」。
「怎麼了?我好像聽到媛媛的尖叫。」
第二號趕來的人物雷曜森,以帥斃了的姿勢出現在浴室門口。
閻介霆隨手撈了一條濕毛巾兜頭丟下,讓媛媛先擦擦小臉。雖然泡泡堆很壯
觀,足以幫媛媛遮身,但他還是巧妙地擋在門口。
「讓我看一下嘛!發生什麼事了?」雷曜森在門外探頭探腦的,一臉詭笑。
接著,咚咚的枴杖聲響起,顯然童管家也來湊熱鬧了。
「不行。」他嚴峻的拒絕。
「出了什麼事了?怎麼叫得像失火一樣?」咯咚咚!
「我,咳咳—」嬡媛揩著臉,又窘又糗地報平安。「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