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是盯著她略顯疲態的容顏,未置一詞。
「今天似乎有些冷。」她閒聊地說了一句。
「你該待在府裡。」他淡淡的說,他倒不覺得今天有任何寒意。
她覺得他的回答很奇怪。「我該多穿些衣服,而不是待在府裡。」
他雖不贊同,但並未對此回應,只是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她沉默了一下,翠黛輕擰。
「我本想今天釐清思緒,明日再……明日……」她頓了一下,感覺到自己有些語無倫次。「抱歉,我心中有些亂。」
他見她的神色似乎更蒼白了些,不禁皺一下眉頭。「你不舒服?」
他關心的問話讓她、心中微微一暖,看來他不似表面冷漠。她微笑著說:「沒有,只是冷。」她將話題導回。「前些日子對公子說了些無禮的話,墨染在此致歉。」她欠身行禮。
她的客氣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好一會兒才道:「你當時已經道過歉了。」
她抬眼與他對視。「我知道,只是現下想起,仍覺得當時冒犯了公子。父親曾說我偶爾為之的厲言常讓人難以忍受,我有自以為是的毛病。」
她自嘲的語氣、輕軟的笑意讓他攏起眉。「我並未被冒犯。」他沒這麼不堪一擊。
她眨眨眼,似乎有些訝異他的回答。「是嗎?」一抹俏皮之色浮上她的眸子。「公子比我想的還寬容。」與他幾次交談下來,她發現他其實並不像她當初所想的那般不近人情。
她朝他綻出笑靨。「看來我又犯了自以為是的毛病,我一直把你想成……心胸狹窄,難以相處的人……」她晃了一下。
隋曜權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她的肩,穩住她略微搖晃的身子,她顯得疲憊且無血色。
「我不礙事。」她微微一笑。「這幾日天氣變化多,怕是受了些涼。」
「你病了。」他語調平穩地說,鬆開在她肩上的手。
「我沒什麼。」她深吸一口氣。「我是想告訴公子,我……答應你的事恐怕無法做到了。」
他習慣地蹙眉思索,不記得她應允了何事。
「我原想向爹的朋友探聽令堂與我父親間的牽繫,可我後來發覺這樣做並不妥當,我不能背著父親這麼做--」
「你向我探聽一樣是背著令尊。」她的話存宰砒矛盾。
「不一樣。」她頓了一下才又繼續說:「公子與我爹並無交情,亦不是朋友,更不會透露給父親知道。」
他明白了,她一來擔心洩密,二來得在她父親的朋友面前為其留顏面,總不好讓外人知曉自己的父親仍心繫另一個女子。
「我會再想辦法--」
「不需要。」他聳聳肩。
他不在意的態度讓她覺得很困擾。「公子難道不想知道你雙親與我爹」
「這不是我來江南的目的。」他簡短的回答。
「但是……你不好奇嗎?」她蹙眉問。
「知道了又如何?」他平淡地說,雙親都已不在,他沒興趣知道那些陳年往事。
「公子……」她話未說完,身子又晃了一下。
隋曜權伸手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墨染眨眨眼,覺得頭有些昏沉。「哦!真該死……」她的話讓他驚訝,就見她又朝他虛弱地一笑。「公子說對了……我病了……」她身子癱軟了下來,同時輕笑一聲,「我得坐下來……」她的頭好暈。
隋曜權臉色凝重,也不贅言,直接就攔腰抱起她。
墨染暈眩地道:「你把我弄得更暈了。」
隋曜權抱著她步入廳堂,翟玄領驚訝地自椅子上起身,差點讓坐在腿上的紅笙摔落。
「快找大夫。」隋曜權習慣性地下令,將她抱至椅上歇息。
翟玄領朝身邊人說了一聲,其中一名漢子立刻走出去。
「姨,你怎麼了?」紅笙攀在她身上。
「我……」
「紅兒,別壓在姨身上。」翟玄領抱起女兒,這才注意到墨染臉色發白。
「我沒事……」墨染虛軟的一笑。
隋曜權撩起她左手衣袖,探上她的脈搏,發現她皮膚冰涼。
墨染眨眨眼。「沒想到公子還會醫術。」
隋曜權沒理會她話中的笑意。「張嘴。」他必須看看她的舌面與喉嚨。
她一驚,反射性地閉緊嘴巴,臉色通紅,覺得渾身不自在。
紅笙在父親懷中咯咯直笑,「姨,你要聽大夫的話,要張開嘴,像這樣啊--」她示範地張大嘴巴。
翟玄領悶笑。
墨染迅速漲紅臉。「讓公子掛心了,墨染不礙事的。」
她的話彷彿一記鞭子抽在他身上,隋曜權忽地抽開手,臉色僵硬,父親的話陡地浮上耳際--
當你遇到一個能讓你掛心的姑娘時,你終究會明白我對你母親的心……
「公子怎麼了?」墨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隋曜權沒有回答她的話,習慣性地冷漠以對,氣氛頓時顯得有些怪異。
「小姐--」原本跑至外頭躲起來的寅辰忽然闖了進來。
墨染轉頭。
「奴婢在門口遇見老爺跟屈公子。」
父親嚴厲的臉孔映入墨染的眼瞳,她閉上眼,只覺得腦袋沉重無比,她出門時真該先瞧瞧黃歷的,今天肯定是大凶日--諸事不宜。
自踏進門檻的剎那,文寬澤的臉色就沒好過,他似乎很訝異在此地見到女兒,但更令他詫異的是隋曜權也在場。
墨染撐起身子,臉色蒼白,父親向來不涉足這兒,為何今日……「爹。」她喚了一聲,隨即轉向屈問同,福了一下身子。「屈公子。」
隋曜權與翟玄領在她身形不穩地晃了一下時,同時伸手扶住她。
這舉動觸怒了文寬澤。「拿開你的髒手--」他怒聲上前。
「父親?」墨染詫異於他突然爆發的怒氣,急忙上前解釋,「女兒身子不適,隋公子只是好心--」
「夠了!」文寬澤喝道。「這兒沒你插嘴的餘地,回去!」
這聲怒咆讓所有的人驚訝莫名,一旁的寅辰甚至害怕的不知是否該上前,紅笙則不解地瞧著文寬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