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緊拳頭,感覺到體內的怒氣再次升起。
他深吸口氣,試著平復內心的激動。這麼多年了,他不知自己還在腫砒拭瘁。
「老爺……」
窗外溫婉的叫喚聲讓他回過神來。「進來。」他將墜鏈收於抽屜內。
明媛璦端著案幾走進。「妾身泡了些茶。」
文寬澤點頭,看著她走近,第一次見到她時,他整顆心彷彿又活了一次,她與嫣妹是如此的相像……
「老爺別累著了。」明媛璦將茶杯放至他桌上。
「知道了。」他沉聲道。
明媛璦笑了笑,可笑容顯得有些勉強。「老爺……」
「還有事?」他皺眉,感覺她慌了一下。
「沒。」她緊張地拿著案幾就要往外走。
文寬澤疲憊地壓了壓揪緊的眉心,她除了外貌與嫣妹相似外,其餘是天差地別,嫣妹風趣解人,雖固執,但有膽識;可她卻膽小緊張,總是戰戰兢兢,搞得身旁的人也緊張兮兮的。
明媛璦跨出門檻,而後突然回過頭問了一句,「聽……聽下人說,大小……大小姐要招親?」
文寬澤抬起眼,說到這件事,就讓他更加煩躁了。「嗯!下去吧!」
明媛璦急急地關上門,一顆心急促的跳著。大小姐……大小姐真的要嫁人了……她終於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她沒騙她,她真的要嫁人了!
房門一關上,文寬澤便疲憊地長歎口氣,女兒尖銳的話語幾乎是立刻在他耳畔迴盪起來--孩兒的父親早在孩兒十二歲那年就消失無蹤了,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個和藹、親切,帶著笑的父親已經不見了,女兒拚命想把他找回來,可卻怎麼也找不回來……
文寬澤揉揉太陽穴,更顯倦態,為什麼這個家會變成這樣?為拭瘁?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
招親一事,沒多久便傳遍整個揚州城,成為街頭巷尾談論的話題。
這日,文府內內外外讓人擠得水洩不通,大夥兒都想瞧瞧這特別的招親方式。
墨染坐在銅鏡前,寅辰則在一旁為其羅敷胭脂。
「小姐,您今天真漂亮。」寅辰拿起梳子,為她梳攏青絲。
墨染心不在焉,並未回答,只是望著銅鏡發怔。
「外頭圍了好多人呢!」寅辰喋喋不休地說著。
墨染只是應聲,並未搭話,臉心事重重。
突然,她訝異地看著銅鏡上多出一個身影,她轉過臉,驚訝道:「屈公子?」
「公子怎麼能私闖小姐的閨房?」寅辰也嚇了一跳,隨即責問。
「我有事要告訴小姐。」他走近,仍是一臉善意的笑。
「公子不能在招親前進來。」寅辰堅持道。
屈問同轉向她,突然朝她一擊,點上她的昏穴,寅辰當下癱軟在地。
「公子這是何意?」墨染驚訝中帶著憤怒。
屈問同微微一笑。「小姐不用緊張,我不會傷害你的。」他走近她。
墨染後退,身子抵著梳妝桔。「公子想做--」
她未說完,他便出手點了她的昏穴。墨染癱倒而下,屈問同抱起她,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
說真的,他還挺欣賞她的,她算是個聰明的女人,他觀察她這麼久,就是想確定她是否有娶的價值,當他終於決定她有這個價值時,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隋曜權。
他調查過他,他是京城非常有名的大商賈,年紀輕輕便做了絲行的「行首」,聽聞他行事小心,是個厲害的角色,這倒讓他想見識見識。
他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
「進來吧!」他朝窗外說了一聲。
「是。」一名女子快步跑進了房內。
「換下她的衣裳。」他將墨染交給她,自己先行步出內室。
「是。」女子快速的剝下墨染身上的嫁衣穿在自己身上,順勢拿走梳妝台上的紅頭巾。
「快去吧!」屈問同打發她出去。
女子再次快步跑了出去,屈問同滿意的微笑。她是他用來冒充墨染的女人,等會兒隋曜權選妻的時候,可有好戲看了。
因為不管他怎麼選,新娘都不在裡面!
當十位穿著一模一樣的新娘自內廳走出,來到大廳時,人群傳來叫囂的聲音。
她們十個人都穿著大紅嫁裳,頭蓋鴛鴦紅巾。
這時,廳裡內外開始有好事者在耳語猜測著哪一個是真的文府小姐,也有不少男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文寬擇自椅子上起身,大廳頓時靜了下來。
「文某感謝各位今日盛意參加。」他停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掃視大廳上的人群。「想必大家都知道規則了,只要猜出小女是哪一個,文某就將女兒嫁給他,絕不食言。」
人群頓時鼓噪起來。
他向主持的禮司點個頭後,坐了下來,表情深不可測。
禮司朗聲說明規則,一人只有一次機會,每猜一次,十位新娘都會再重新進內廳排過順序後再出來,以示公平。
隋曜權站在廳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今天來湊熱鬧的人倒不少,連翟玄領及其兄弟也來了。
禮司又叨念了幾句不可以問話,不可以動手之類的規定後,招親正式開始。
「頭兒,你怎麼不第一個選?萬一讓人蒙上了怎麼辦?」一旁的南宮覺出聲問。
「我答應她至少有三個人以上試過後才能上去。」他說。
「為什麼?」南宮覺大惑不解。
「第一個就猜中難以取信人。」陶曜權交叉雙臂於胸前,看著第一個人選錯下台,群眾傳來取笑聲。
南宮覺微笑。「那萬一有人蒙上怎辦?」
「不可能。」他很有自信的回答。
「為什麼?」他皺眉。「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雖說機會不大,但這種猜猜看的遊戲總有猜中的機會。
隋曜權不語,看著第二個人下台。
「難道……文姑娘不在裡頭?」他想到這個可能性。
他瞥他一眼。「她當然在裡面。」
「那為什麼?」南宮覺大惑不解。
隋曜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失火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焦緒還在找證據。」南宮覺聳了一下肩。「只是這事難找,也難證明,恐怕要無疾而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