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人爺賞賜。」縱使店小二覺得這位客倌神秘怪異,當見到白花花的銀兩時,再大的好奇心都被壓下去了。
見店小二關門退離,莫上塵這才扯下披風,將沉睡的仇無言放置在床鋪上,一頭亮麗髮絲隨之散落,他情不自禁伸手撩起銀絲細聞,原來一路上千擾他情緒的就是她的發香味,獨特芳香有股令人迷炫的魔力,讓他又思及昨夜虛幻不真實的情景。
長長睫毛,小巧臉蛋,紅艷朱唇,氣質清新脫俗……其實她真的像仙子,如果臉上沒有那一片粉紅胎記,就更完美無瑕,他輕撫那一塊胎記並不覺得惋惜,心底反而還竊笑欣喜。
至於欣喜的理由,他也說不上來。
仇無言,她竟就是仇無言,沒有料到天下第一名廚竟是個女人,怪哉!仇無言享譽第一名廚,為何從沒聽聞她是個女人?!
還有這纖細的手臂拿得動百來斤的鐵鍋嗎?以她的廚藝能對付膳鬼嗎?
太多太多的疑問在莫上塵心底萌生,很想將她弄醒盤問,但甜美的睡臉讓他打消主意,畢竟待她醒來之後,將要面對考驗。
其實莫上塵擄走她的目的,不只是要保護她,而是想以她為餌,引出膳鬼為莫上揚復仇!
「該死的膳鬼!」他冷冽的語氣足以冰凍三尺。
清晨的空氣有幾分濕冷,天空還是灰濛濛的,寢房內顯得暗沉,習慣在晨間醒來,仇無言揉揉惺忪睡眼P,心裡還惦記著該將醃漬的山豬肉取出曝曬,伸手觸摸床頭櫃想取衣衫,才驚覺不對勁。
這是哪裡?她環視四週一切擺設,直到目光落在那黑色的身影,昨夜的記憶紛紛回籠,是那可惡的男人將她弄昏。
綁架她是為了報仇嗎?
嗯哼!她都沒找他算帳,反倒是他愛計較。
柳眉擰起,送了一記白眼給他,正好與黑亮眼眸對上,犀利的眼光瞧得她渾身發涼,不禁拉攏衣衫,天哪!她僅穿著一件單薄衣裳。
「又沒幾兩肉,有什麼好遮掩?」見她慌忙用棉被包裹身軀,莫上塵故意譏諷。
紅暈蔓延至耳根,仇無言輕斥,「就怕登徒子連瘦骨如柴的我都啃。」
「那你大可放心,就算我是登徒子也不會去啃狗骨頭。」他嘲弄的撇了撇嘴。
「你是什麼人?綁架我有什麼目的?」不理會冷嘲熱諷,仇無言直接問他的目的。
見他一身錦衣華服,應該不愁吃穿,散發的冷傲氣勢也不像是心胸狹窄之人,如果不是為了昨日之事,那他為何綁架她?
此刻,那雙深沉的黑眸冷冷的注視著她,像是在思索考慮什麼,久久不語。
仇無言忍不住打破沉默,藉此隔絕那冷峻寒酷的眼神,「你該不會是為了昨日的芝麻小事找上門吧?」
他依然不語,可黑亮瑩澈的雙眼閃過一抹異彩,嘴角微微抽動,是笑?是怒?
她不明白,該不會真被她說中了?
「若真要明算帳,你侵犯我的行為才令人不齒,需要跟我道歉。」仇無言不滿的回瞪他。
「你損失的只不過是一個吻,而我卻是難受了一整夜,還花銀兩就醫,你說這帳怎麼了結?」思及那辛辣味道,他口中又泛起麻意。
「對付蠻橫無禮之人,那只是小小懲罰,而我可是個黃花閨女,名節可是無價。」
「你真是樓外樓的主廚仇無言?」見她點頭,莫上塵狠狠的踩踏她的痛處,「已經到這把年紀還沒有嫁出去,恐怕也沒有人肯要你,名聲好不好該是無所謂了。」
其實她身體嬌小,一張粉嫩娃娃臉,真看不出實際年齡,可莫上塵就是忍不住要欺負她,「老婆婆。」
比這還傷人的話,她聽過不下百次,聽過不下百次,也從不放在心上,但由他口中說出,卻感到字字句句穿肺透心,真不明白為什麼她如此在意?
仇無言嚥下苦澀,以心平氣和的語氣掩飾受傷的心,輕鬆問道:「你究竟想如何?綁我來這就只為了鬥嘴?」
她的問題讓他不得不正視原意,莫上塵又恢復慣有的冷漠神情問道:「仇無言揚名料理界,卻鮮少有人見過其真面目,你如何證明你就是仇無言?」
他連日打聽只得知仇無言廚藝精湛,登門挑戰的膳廚,全在吃過她的料理之後,皆甘拜下風離去,而欲拜她為師的人們,也在兩位兄長的阻擋下打消念頭,如此神秘全是因為她是個女人,才會被保護得密不通風?
「天下第一名廚這名號,小女子愧不敢當,只是當年做的料理菜餚,僥倖合了皇上的胃口罷了,仇無言並不是什麼了得的人物,我沒有必要冒充,而我也不喜歡宣揚自己就是仇無言。」榮耀名利對她而言不重要,此刻仇無言反倒擔心醃漬的山豬肉沒被取出曝曬。
「是嗎?」莫上塵摩挲下巴思量。
「要不是把你錯認成師弟,我不會表明身份的。」仇無言行事向來低調,甚至不喜歡名廚這個重死人的頭銜。
唉……美食與名利並列,總是會折損其美味。
「有意思,頭一回聽聞有人不要名利頭銜,甚至連本名也不承認。」
淡然的態度,讓他十分欣賞,畢竟多少人為了爭名利,連性命都視如螻蟻踐踏,而她卻不屑一顧,她的想法與他所知的世界差如天地。
如果膳鬼的態度與她相同,那麼揚弟就不會……
我只想平靜過生活,如果沒什麼事,我該走了。」她一夜末歸大伙肯定急壞了,還有山豬肉再不曬日光就會走味了。
可是,她僅穿一件單薄衣裳,怎麼回去啊?
「你不能走,我的目的就是來拜天下第一名廚為師。」莫上塵決定假藉拜師學藝留住她,屆時殺了膳鬼之後才放她自由。
「什麼?你想學廚藝?」紅唇張成跟雞蛋一樣大,不敢相信她所聽聞的。
橫看豎看他都不像是來拜師學藝,倒像是大官審判死囚,更像惡徒綁架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