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唐倩倩終於在這個時候笑了。
柳子箋也跟著一笑。
她始終都知道倩倩並非真心要交她這位朋友,也只有在自己對她表達謝意時,她才會露出淡淡的笑容;或許,倩倩就是喜歡這種被人奉承的優越感吧?
對她而言,說一個「謝」字並不會使她少塊肉,更何況,她也獲得了一雙她非常喜愛的玻璃鞋。
縱使,她不再對愛情存有幻想,但是如果能在枯燥乏味的工作中,想像自個兒變成童話世界裡的灰姑娘,那也是件挺不錯的事,最起碼可以調劑一下身心。
「除了這雙鞋之外,你還有碰到什麼趣事嗎?」
「有是有,不過這不算什麼趣事。」柳子箋將盒蓋蓋上,唇邊忽爾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當柳子箋的笑臉映入唐倩倩眼底時,她的臉竟微微扭曲,不過,唐倩倩掩飾得極好。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飯店請來一名預言大師為我們每個人預言未來的另一半。」柳子箋開玩笑地說道。
「哦,那預言家是怎麼說你的?」
從唐倩倩略微升高的語調聽來,她似乎對這個話題挺感興趣的。
「也沒什麼啦!就是巳時出生的人,像這種男人,滿街都是。」不知為何,她突然不想透露太多。
唐倩倩顯然不太相信。
不過,在柳子箋無意洩露更多的態度之下,她也不便再追問。
「很晚了。」既然套不出話來,唐倩倩神色也旋即冷漠下來。
「那再見了。」老早就想離開的柳子箋,立刻捧緊鞋盒,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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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屋處,一幢屋齡少說也有二十年以上的老舊公寓,柳子箋便迫不及待地四處尋找,能夠放置這雙紫色玻璃鞋的地方。
就放在床底下吧?
不,還是放在鞋櫃就好。
不、不,乾脆就放在最醒目的地方,好讓自己可以隨時看到。
但是,望著敞開的衣櫥,柳子箋又躊躇了。
這樣似乎又太過危險,畢竟她所住的是一間老舊公寓,她可不想在外出工作時遭到小偷光顧而失去心愛的玻璃鞋。咦,對了!她何不藏在……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興奮什麼,只不過是一雙玻璃鞋罷了,又不是百萬現金,她何必要藏得如此辛苦,但不知為何,她的興致就是這麼高昂。
吁——忙了老半天,她總算藏好了。
柳子箋躺在床上、抱著棉被,望著斑剝的牆壁傻笑。
呵!什麼預言大師、巳時出生的男子、紫色玻璃鞋……
柳子箋帶著有點興奮、有點複雜,卻又帶點夢幻般的心情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
柳子箋肯定自己睡著過,但奇怪的是,她為什麼會突然醒過來?
黑漆漆的房內,惟有置於床頭左方的一盞小燈讓她不至於陷入全然的黑暗。當她一睜開略微迷濛的雙眼時,很自然地任左邊瞧去,但詭異的是,她的脖子才轉不到一半,便陡地僵硬住。
有人!
這強大的震撼與恐懼立刻喚醒她混沌的意識。
雖然,她極力想否認這種可能性,不過,當一道宛如利刃般的冷厲目光直直地盯住她時,她不由自主的全身一悚。
「人」,確實就在她床頭的另一邊。
柳子箋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液後,臉蛋倏地往右偏去;同一時間,一隻冰涼的手掌,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擱在她的纖頸上,並且收攏到足以掌控她性命的力道。
柳子箋驀地瞠大一雙滿是驚恐的眸子,瞅著眼前一張辨識不出五官,卻十分具有威脅性的男性輪廓。
驚慌與懼怕同時在她胃裡不斷地翻攪;然而,柳子箋並沒有因此失去理智地大吼大叫或是胡亂掙動。為留住一口氣,她硬逼自己要冷靜,不過胸前劇烈的起伏,以及頸邊急促的脈動,早已洩露她最原始的恐懼。
人生還真是無常。
記得不久之前,她還是微笑入睡的,怎麼才短短不到幾個鐘頭,她居然可能會被眼前這名不知打哪冒出來的神秘男子給勒死?是呀,她著實不該在這種生死關頭還在想自己會怎麼死,但除了這樣想之外,她還能幹什麼!
哼,什麼預言大師嘛!
如果他能夠預言出她今晚有難,那她或許會死得比較心甘情願一點。
不過在臨死之前,她有個小小的遺憾,因為她還沒穿過那雙紫色玻璃鞋。唉,真的好可惜!
「那雙鞋,在哪裡?」
耳畔冷不防被一陣溫熱,且伴隨著一道毫無感情的嗓音給侵略,柳子箋忍不住打了一記冷顫。
然而,下一秒鐘她困惑了。
他居然一開口就問鞋在哪裡?
「鞋,在哪裡?」
同樣的冷漠嗓音再度傳入她耳裡。
她瞪大的美眸裡除了驚恐之外,還多了一抹訝異。
這男子所說的鞋,該不會就是指她的那雙紫色玻璃鞋吧!
不!絕對不可能。
那雙玻璃鞋她可是剛拿到手,而且是她才能穿得下的鞋,他要它做啥?
她驟然感到呼吸困難。
她閉緊雙眼,難過得輕叫了聲。同時,她終於恢復自我保護的意識,用力想扳開那只緊箍她頸項的手掌,但任憑她如何使勁,他冰涼無情的五指依舊牢牢地扼住她纖弱的項頸。
柳子箋感覺自己快沒命了。
在死神即將降臨的前一剎那,她覺得自己又能呼吸了。
「咳……」在拚命吸取新鮮空氣時,她難過地猛咳。
就在她感覺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之際,卻也發現危機尚未解除,因為那只冰冷的手,依舊穩穩地攔在她的脖子上。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鞋呢?」那男子一雙閃著異樣光彩的瞳眸,陡地逼近她,直視著她。
她心知若是再不回答他,今生恐怕再也沒機會開口說話。
「什、什麼鞋?」也許,他問的不是她心中想的那雙玻璃鞋。
「玻——璃——鞋。」神秘男子用很輕柔的口吻慢慢地低聲說出。
聞言,柳子箋的面色比剛才還要來得慘白。
她沒聽錯吧?一個大男人居然要跟她搶玻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