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心蕎臉上雖蒙了條面紗,但唐聿君仍舊可以瞧出她既豐富又精彩的臉部表情,尤其是她那對發亮的眼眸——若他沒看錯,那裡頭可是清清楚楚的寫滿對他的誓在必得。
誓在必得……呵!
唐聿君頗含深意的睇了眼仍僵立在原地的衛心蕎後,即拿起秤尺,緩步地踱至微微在顫抖的胖新娘面前,欲要撩起她的蓋頭。
「等等……等等……我才是,我才是你的……」衛心蕎突地衝至唐聿君身旁,並及時抓住他的臂膀,著急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娘子,你是怎麼調教下人的?」唐聿君似笑非笑的問著抖得十分厲害的胖新娘,不過,他卻詭異的沒震開衛心蕎。
「我……」被嚇壞的圓圓根本講不出話來。
我才是你的娘子!衛心蕎心急不已,而幾度欲出口的話卻又在唐聿君不經意地瞪視下,緊張得又縮了回去,不單如此,就連原本抓住他臂膀的手也不知何故而松落下來。
「娘子,這問題很難回答嗎?」唐聿君開始玩弄起手中的秤尺。
此時此刻的工心蕎根本無法分心去瞧圓圓,她緊張兮兮的猛盯著他手中的秤尺,就生怕他這麼輕輕一撩,便從此認定圓圓就是他的新婚妻子。早已嚇得六神無主的圓圓,竟在這個時候伸手去拉衛心蕎的袖子。
「你還不退下?難道你看不出你家小姐,已經等不及要我掀她的蓋頭了。」唐聿君一雙危險而邪異的黑眸,先是睇了眼她略嫌臃腫的體態,才將目光慢慢移回到她充滿無措及懊悔的晶亮大眼上。
唐聿君這番話,令衛心蕎終於憋不住。
「唐聿君,其實她根本不是你的娘子衛心蕎!」淺而短的一句話,卻彷彿耗盡她所有力氣般,以至於當她話語一落,不僅顯得氣喘如牛,還臉色發白。
華麗的新房,頓時陷入長長的沉默,靜得連衛心蕎都可以清楚的聽見自個兒以及圓圓的喘息聲,但唯獨漏掉唐聿君的。聽到她石破天驚的一席話,他會出現什麼反應?是大笑三聲,還是大吼三聲?不,他或許會直接將她踹出新房,然後再同圓圓圓房,哦!不,唐聿君是她的,她絕對不能夠把上天賜給她的完美相公讓給圓圓。
唔,別怪她一直在這兒胡思亂想,因為她孬種的不敢去瞧唐聿君的反應。
此時此刻,慌亂、緊張、懼怕都不足以形容她目前的心情,她唯有屏住氣,像個聽審的囚犯,等候著青天大老爺的裁決。
「那誰才是在下剛娶進門來的娘子衛心蕎?」唐聿君的聲音,平靜卻又格外教人感覺危險。
過了半晌,她終於鼓起勇氣迅速抬眼,可她只敢偷瞄他一下就急忙轉移目光,下一瞬間,她忍不住嚥了一大口唾沫,開始想像方才入目的那張俊容所露出的神情是代表何種涵義。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表示他心情還算不錯,接下來,他的眼眸,看起來既無怒火亦無憤慨,足見他頗能諒解自個兒的新娘不是床上坐著的那位。這樣說來,只要她稍加解釋,唐聿君肯定會相信她才是正牌新娘。
衛心蕎,提起勇氣來吧!
「唐、唐聿君,其實我才是你的娘子衛心蕎!」她抬起頭,眼眸眨也不眨一下的大聲說道。
然而,她好像估算錯誤。
只見唐聿君唇間的笑容漸漸泛開,甚至他還——呵……優美且飽含諷意的低笑聲登時傳開來,令衛心蕎一時間傻眼。
她的話有這麼好笑嗎?
「你說,你才是衛心蕎?」雖然止住了笑,但他低沉的聲音仍帶有濃濃笑意。
「對……對啊!」奇怪!她為什麼要答得如此心虛?
「那麼此刻身穿嫁衣、頭戴鳳冠的女人又是誰?」唐聿君微傾道,手中秤尺輕佻的直指床上已經快坐不住的圓圓。
「她是、她是我的丫環圓圓啦!」
「哦?那我倒要請教姑娘,我唐聿君所迎娶之人明明是衛家千金心蕎小姐,為何入我唐家門的竟會變成府上的一名丫環?」
他的話裡非但無一絲憤怒,且還彬彬有禮,然聽在衛心蕎耳裡,卻倍感刺耳——
「這、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原聞其詳。」
「其實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全是因為我,我……」衛心蕎支吾半晌,卻仍不敢向他吐露實情,原因無它,若他曉得她衛心蕎是個以貌取人的女子,他鐵定會瞧不起她的。
莫非,這就是老天爺給她的處罰?嗚……
「嗯——」
他拉得老長的弔詭尾音,教唐聿君頭皮直發麻。怎麼辦?若她再找不出個好理由,她真害怕唐聿君會在一怒之下,直接丟張休書給她。
「因為我實在捨不得離開我爹娘,所以我才……才會叫圓圓她……」情急之下,衛心蕎硬是擠出這麼一個理由。
「頂替你嫁入唐家。」唐聿君揚起邪邪的嘴角,笑笑的替她接下話。
「嗯。」衛心蕎僵了一下,尷尬的陪笑著。
「那麼我知道了。」
衛心蕎眼眸乍亮,「你全都知道了?」哇!太好了,老天爺總算有長眼,沒平白無故讓她損失這麼一位絕俊完美的夫君。
那接下來她是否要跟圓圓對調……
「我不管你是誰,現在、立刻,給我離開這裡!」
孰料,唐聿君卻突然像換個人似的,神情凌厲且目光攝人的盯著瞬間呆愣住的衛心蕎。
第二章
她是不是聽錯了?唐聿君不是已經知曉她才是如假包換的衛心蕎,怎麼這一會兒他又叫她滾出新房?這不對啊!
「唐聿君你——」
「放肆!誰准你直呼我的名宇?」他的眼眸幾乎瞇成了一條縫。
衛心蕎嚇得猛退一步,可當唐聿君與圓圓站在一塊的親暱畫面,自她腦中陡然浮現後,她立刻渾身緊繃,「唐、唐大少爺,我說我才是你的妻子衛心蕎,而坐在床上的胖新娘是我的丫環圓圓!」她握起粉拳,聲音高亢且激動。
唐聿君沒說話,可他銳利的眼眸卻在此時產生微妙的變化,湧現出詭異的光彩,嘲諷的看了圓圓一眼後,又似漫不經心地睇著衛心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