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的眼神好兇,奴家會怕。」多少人栽在她這麼一垂眉、二垂淚、三垂顏裡,即便是眼前這個既張狂又邪囂的男子,也同樣會栽在她手裡。
「怕?哼,你若再給我裝笨耍花樣,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作真正的怕。」長孫啟的雙手撐在向傾憐所坐椅子的椅背上。
她不由自主地縮起肩頭,視線不安地到處亂瞟,就是不敢直視他那張乖邪的俊臉。
這絕對不是她故意假裝的,而是真正不敢注視他的眼。對於自己難得一見的示弱,向傾憐雖覺得驚訝,也惟有把這解釋成是她一時無法正常反應之故。
「奴家不敢。」向傾憐嚇得直打顫。
「不敢就好。」退離她數步遠後的長孫啟,雙手緩緩交握在背,嗤笑地盯著她狼狽地站起身,退縮至床邊。「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青斗城,你最好在今晚養足精神。」
「離開青斗城?」向傾憐瞠目結舌的模樣,讓長孫啟的黑眸忽爾掠過一道光芒,「奴家不想離開爹娘,求公子放過奴家……」見他又流露出嫌惡的表情後,向傾憐才鬆了口氣。
幸好,她還以為自己已被他識破。她今後得小心點,這個姓長孫的男人似乎不簡單,也很具有挑戰性,值得她繼續留下。
「你若再吵,我就讓你永遠見不到你爹娘。」
他冷不防地一揮,桌上的一隻茶杯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碎裂,再次讓向傾憐嚇得雙腿發抖,無力地跌坐在床舖上。
「我不想等人,所以你現在最好就上床去睡。」離走前,長孫啟滿含惡意地提醒她。
向傾憐果真聽話地趕緊脫下鞋,乖乖躺上床,眼睛迅速閉起。這一氣呵成的舉動,讓長孫啟滿意地帶著笑離去。
之前八成是他看走眼,像那種充滿靈慧的神色,不應該出現在向傾憐這般軟弱的女人身上。
等關門聲一響,向傾憐就睜開眼,在算準長孫啟已離她的房間老遠後,她隨即踢開被子,並伸了個大懶腰,徐緩地盤腿而坐。
這算勒贖嗎?
但想想又不太對,因為他還沒要到贖金就想走人。
既然不是劫財,那不就是劫色!
思及此,向傾憐的小臉驀然一紅。
向傾憐,你想到哪兒去了,他若想劫色,早就跳上床來,還容得了你在這裡胡思亂想嗎?
算了,不管他擄走自己的目的為何,她就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她原本也打算離開向家莊一陣子,讓爹的腦袋清楚一下,不要妄想找個男人來管她。
不過,就這樣斷了音訊,爹鐵定會擔心,不如她就先溜回家一趟,在報個平安後,再跟長孫啟一塊走比較妥當。
一打定主意,向傾憐立刻跳下床。
她輕輕地、緩緩地開啟僅夠她一人通過的門縫,在探頭察看昏暗的長廊無一人後,便趕緊踏出門,直往外奔去。
而等在另一端的長孫啟,則冷冷地盯著她嬌美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少爺,向姑娘逃走了。」一顆從長孫啟背後冒出的頭顱,小心翼翼地對一臉陰沉沉的他說道。
「我有眼睛。」
「是、是,少爺當然有眼睛,呃……小的回去睡、回去睡。」
???擔心被長孫啟主僕倆發現,向傾憐頻頻回頭瞧,眼看向家莊就在前頭,她略微安下心,不再疾速奔跑。
呼!她長這麼大,還沒有像今夜過得如此緊張刺激,真是好玩極了!如果此時她再被長孫啟追到,肯定更加刺激。
喝!她剛才只是說著玩的。
向傾憐瞠大美眸,不敢置信地瞅著落在她眼前、神色冷峻的長孫啟。
「長孫公子,您別誤會,奴家不是要逃,奴家只是想在離開青斗城之前,跟爹娘說一聲而已,求您饒過奴家。」向傾憐的反應很快,馬上使出她萬無一失的三大招,並且還加上一段跪地哀號的淒美場面。長孫啟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泣不成聲的向傾憐,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彷彿在查探些什麼。
「公子,您就讓奴家回家去報個平安,奴家可以向您保證,今後絕對會寸步不離地跟著您。」向傾憐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你要我如何信你?」
「公子,您就再相信奴家這一次,不然奴家向您發誓!」反正她從小到大已發過不下上百次的誓,現在就算多出一個也無妨。
「不必。」寸步不離?哼,若非想早早了去爺爺這樁無聊透頂之事,他根本不想帶這個動不動就腿軟的累贅。
「那公子是願意讓我回向家莊?」掛著兩行清淚的她滿臉希冀地問。
「你用不著回去。」他回絕。
「請公子念在奴家老邁的雙親份上,讓奴家留下隻字片語,求求您……」已止住的淚水再度泉湧,向傾憐不得不暗自佩服自己的功力。
「起來。」哼,再這樣讓她哭訴下去,他都快覺得自己是摧殘嬌花的淫魔了。
「公子是答應奴家了嗎?」
「不是。在帶走你之際,我已順道留書。」長孫啟竭盡所能地保持語氣平穩。
「真的嗎?」向傾憐怯?
他重重地深吸口氣,雙拳是收了又放、放了又收,而後僵硬地把她抱起,飛縱離去。
第二章
正值晌午時分,往洛陽方向的鄉野小道,有二匹快馬奔馳著。
「公子,您可否騎慢點,奴家都快掉下去了。」與長孫啟共騎一匹馬的向傾憐嬌聲喊道。
長孫啟依然不予理會,因為這是他們自上路以來她第四遍的要求。但重點是,他們只騎了二個多時辰而已,若是她再繼續要求的話,他極有可能會直接扔她下馬。
「公子,我們要騎多久才能到洛陽?」向傾憐猶不死心地追問。
嘻!本姑娘就是故意要擾亂你,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他低睨她一眼後,原本摟在她腰際上的手忽然一鬆,同時間,他雙腿夾緊馬腹,催促馬兒加快奔馳的速度。
側坐的向傾憐頓時失去依附,惟恐摔下馬的她,雙手連忙抱緊唇邊正噙著一抹戲謔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