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你們全退下。」吐出黑血後,葉焚銀臉色反倒好轉許多,不過藏匿在他一張邪魅面容下的心思,仍神秘地合人難以捉摸。
左護法欲言,但在許大夫的目光示意下,還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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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稍嫌擁擠的斗室一下子僅剩葉焚銀與米菱兩人。
不過,方纔那幾乎接近死亡的恐懼仍殘留在米菱的腦海中,致使她恐悸的心緒無法立即恢復,不僅如此,當她慢慢意識到現下的她必須單獨面對葉焚銀時,她可以說毫無反應,只能宛如木頭人般地杵立在原地。
「名字。」
當無一絲溫度的低沉嗓音乍起時,米菱仍渾然不知。
「名字。」
再起的淡漠口吻依舊偏冷,卻直傳人米菱耳裡,於是,她心下一驚,立即脫口而出:「米菱。」
「米——菱。」葉焚銀似在細細品味,也像在慢慢咀嚼著她的名字。
米菱頭一次發覺有人可以把她的名字念得如此動聽,但在想更深一點,卻又驚覺這聲音彷彿來自勾人魂魄的黑暗使考,今她沒來由的打了記冷顫。
「你救了我,我可以暫時不追究你跟蘇琉君之間的關係。」葉焚銀慢慢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淡淡地開口。
哈!要她跪地膜拜他的不予追究嗎?她連蘇琉君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真不懂他為何非要將他們倆湊合在一塊不可?
一絲絲莫名的怒意驀地竄升上來,但又被米菱硬生生地壓制下去,因為她知道在這時候同他爭辯這個,無疑是自掘墳墓。
算她孬種好了,米菱緊閉著嘴巴,有意無意地迴避著床榻上,那一雙好似要穿透她腦門的冰冷眼眸。
「不過……」
他曖昧不清的尾音,讓米菱的心瞬間又吊得老高。
「要解殘毒,還需多久時日?」
聞言,米菱一愣,下一刻,她做了件在事後回想起來都會覺得背脊一陣發涼的事,那就是她竟不假思索就快步上前,在葉焚銀冷冷的盯視下,一把拉高他的袖口,將他沁冰的大掌粗魯地翻了過來。
「驚夢並沒……沒有全解……」原本分佈在他腕脈處的四顆紅點,並末因他服下米淡清所精心調製的藥丸而全數消失。是的,還有一顆,雖說僅餘一顆,仍舊表示驚夢的毒性還殘留在他體內。
「嗯!」
米菱美麗的絳唇微微抽搐著,而她此刻的心情更宛如從雲端上一下子墜落到冰窖內,凍得她直發抖。其實,她多麼想佯裝出一副沒啥大不了的表情,然而,噹一聲幾不可聞的詭譎聲音冷不防地在她頂上響起時,她就猶如一隻受驚的小白兔般,嚇得倒退數步。
不行!她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擺明就是無法解去他身上的殘毒,而一個不會解毒的醫者,就如同兇惡的左護法所說的一樣——留她何用!
「宮、宮主……驚夢的毒性沒這麼好解,需要再花上一些時日。」她盡可能地一定下來,然後漾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解釋。
「哦,多久?」葉焚銀緩緩地飲下一雙透著陰冷與嘲謔的眸子。
「大概需要七……不不,是十天的時間。」本來想說個把月的她,在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以十天來做為賭注。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拖越久有可能死得越淒慘。
況且,要與性情難測的惡神整整相處十日,已經是她的極限。
「十天嗎?」葉焚銀沒再看她,只專心地盯視著自個兒的大掌,而這上頭還留有眼前女人的餘溫。
「嗯。」她點頭如搗蒜。
沉悶窒人的氣流,隨著葉焚銀的不再開口,而悄悄地充斥在彼此之間。
可對米菱而言,卻是痛苦的等待,她從不奢望他會露出一張親善的面孔要她盡力就好,她只求他能大發慈悲地叫她立刻滾蛋。
「你怕我?」葉焚銀倏地抬眼瞞向她,而聲音更帶有一絲惡笑。
米菱聽出來了,不過她卻寧願他不笑。
「我……為什麼要怕你?」她艱困地嚥下唾沫,勉強地乾笑一聲。
「過來。」
「你想幹什麼?」米菱瞅住他冷漠無情卻也俊美無儔的面龐,目光中充滿戒慎之外,也閃爍著怯意。
葉焚銀沒說話,一雙極為深幽且匿藏玩味的黑眸一徑地鎖住她。
「你說話,我可以聽得見的。」米菱的雪白小手,下意識地摸上頸子。
葉焚銀瞥見她這個無意識的動作,他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這十日內,我保證你安好無缺。」
「那、那十日過後呢?」
葉焚銀的薄唇揚起一抹極淺、極淡的詭笑,「你說呢?」
心跳彷彿在瞬間停止,久久之後,米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才連忙吸氣,「我不知道。」
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她只是不敢想,怕想了之後會……
「下去。」這時,葉焚銀眉心忽地輕蹙了下,他緩緩合上眼,近似完美的唇瓣更在逸出聲後,緊緊抿起。
沒有絲毫遲疑的,米菱在他緩緩斜靠在床柱的同時,立刻飛奔出去。
幸好、幸好她還可以活著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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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掉的幾頁到底是扔到哪裡去了?
天色方亮,仍存著一絲希望的米菱便一頭栽進藥室內,把能翻的、能開的,甚至是牆角邊的白蟻窩都徹徹底底地再找過一遍。
已經第四天了!
而竹屋內外她也找過第四遍,為了不讓人起疑,她總是騙血陽宮的人說她是為了要找尋更好的解藥來醫治他們的宮主,當然,他們總是半信半疑,不過看在血陽宮宮主的確有好轉之下,他們只能姑且相信。
「米姑娘,藥已經煎好了,麻煩你送過去。」許大夫溫和的聲音帶有幾分催促之意。
米菱翻找的動作僵了下,她緩緩起身,對著門外惟一一位對她和顏悅色的長者,無奈地說道:「許大夫,一定要我去嗎?」
這句話她也已經重複第四次,但她仍是不厭其煩地說。
「這是宮主吩咐的,請姑娘多多包涵。」米菱莫可奈何中摻雜著些許怯懦的嗓音,今許大夫忍不住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