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哈哈大笑。「小姐,這人別見算了,我去打發他。」她作勢就要走。
「等一下;你們別在這兒瞎鬧,告訴他我立刻過去……噢……對了,請他到後院賞花好了。」虞妍示意小雨快去請潘公子。
「奴婢馬上去。」小雨沖也似的往前跑。
「像在逃命似的。」虞妍好笑地搖頭。
「小姐,你真要見他?」
「你忘了我在招親嗎?」虞妍踏下階梯,走上鋪著碎石的小徑。「如果我不多和他聊聊,怎麼知道他人品如何?」走在這滿園馨香中,讓她覺得在這炙熱的午後多了份愜意。
「小姐說是就是。」小鵑聳聳肩。
「而且我深信在花園裡談話更能瞭解他。」
「我不懂。」她搖頭,在哪兒聊天有差別嗎?
「等會兒你就明白了。」過圓形拱門來到後花園,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假山及池塘,瀑布順著石間洩亭,四周種著各式花卉,靠近圍牆邊的則是木棉樹,樹枝上開著滿滿的花朵,美不勝收。
「怎麼不見旺伯?」虞妍張望著,這時候他該在掃地才是。
小鵑也左右張望牆角,隨即笑出聲。「小姐,在那牆角打盹呢!手裡還抱著掃帚。」她指向東南牆角。
「得叫醒他。虞妍快步走近旺伯,怕他等會兒受涼可就不好了,雖說現在是酷暑,但牆角濕氣重,對身子骨只有壞處。就在這時,小鵑突然發出一聲驚叫。「小姐——」
「怎麼了?」虞妍回頭,只見小鵑駭然地指著另一面牆,虞妍也不禁露出訝異的表情,因為牆上多出了一條胳膊,。而後是一條腿,再來是那人的頭。小偷!虞妍立刻領悟。他正要爬進宅子,她不假思索地撿起地上的石頭,就在那人跳下的剎那,她丟出手中的石子。
「哎喲——」那人尖叫,「啪噠!」一聲,跌個狗吃屎。
小鵑迅速奔向前,手裡不知何時已多出一根木棒。
「我打死你,你好大的膽子。」她狠狠將他亂棒打了幾下。
「哎喲!救命啊!大哥——」
「砰!」地一聲巨響,然後門被人踹開,門扉頓時裂成兩半;木屑飛揚。
那砰然的聲響,初時讓虞妍有打雷的錯覺,當她瞧見後門裂成碎片時,心頭猛地一驚,連小鵑都嚇得停下手邊的動作,而縮在角落的旺伯也揉了揉雙眼,看了天空一眼,還真以為是要下午後雷雨了。初時因飛舞的木屑遮蔽了闖入者的面貌,但當他跨入後院時,他的身形立刻引來小鵑的恐慌,她飛也似地躲到小姐身後,這人像是從地獄跑出來的鬼怪。虞妍仰頭看著他,說真的,他是她見過最高大的人,雖然她認識的男人寥寥可數,但她相信他若走在路上,一定會有很多人避開他.因為不想惹上麻煩。他看來就像是殺人不眨眼的盜匪,但憑心而論,她不得不承認他是個不難看的強盜。他多日未修的胡碴讓他看來頗為粗獷,濃黑的眉毛增添他的煞氣,緊抿的雙唇則示他的無情,而那對深透黝黑的眸子透出來的是冷酷,這些特質組合出來的臉孔雖不致風流倜儻、迷人俊俏,但卻顯得極有傲氣。虞妍打斷自己的思緒,人家都闖入她的宅子了,她竟還在注意他的外貌。
「你是誰?」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時,立即清清喉嚨,她知道,面對敵人時,絕不能顯出害怕。
在這當下,聶剛也在觀察她,原本他以為會面對的是一群家丁,但沒想到卻只是兩名弱不禁風的姑娘,與他對視的女子穿著一襲鵝黃桶裙,比她身後的人高半個頭,身形窈窕,有張秀麗的臉蛋,柳眉淡掃過她柔嫩無暇的臉龐,眉下有對黑白分明的絕美眼眸,但眼神卻是緊張戒備的,她甚至不自覺地抿緊嫣紅的唇,似乎擔心他會突襲。而她身後的女子,衣著更是華麗,神情露出懼怕,她的五官較俏麗,眉宇間有股的稚氣。
「你到底是誰?」虞妍重複問道。
「我們不是壞人。」這時,戴安已從地上站起,他的膝蓋和背部仍隱隱作痛。
「誰相信你的鬼話。」小鵑揚起木棒壯膽。「如果你們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到時將你們兩個狗賊送官嚴辦。」
「我們說的是真的。」戴安叫道。「你這婆娘下手還真重。」他的背痛死了。
「你叫誰婆娘?」小鵑作勢就要衝上去。
「小鵑。」虞妍瞪她一眼,她是想衝上去送死嗎?
「這個……等一下!」
虞妍瞧見一名老翁自門後蹣跚走進來.雙手拿著柴薪,他吁口氣,甩甩雙手。
「你又是誰?」小鵑沒好氣地叫道。
「我是來這兒賣木柴的,旺伯認識我.我幾乎天天都來。」他解釋。虞妍轉向仍坐在牆角的旺伯。「是真的嗎?」
「是啊!」旺伯打個呵欠,睡眼朦朧地,慢慢直起身子。
「那幹嘛爬牆?」小鵑質問道。
「因為我們在門外敲了老半天,也叫了老半天,就是沒人應門。」戴安撩開衣袖,發現手臂有道瘀青。
「我想恐怕是旺伯在打盹,原本打算在門外等會兒,但這位壯士覺得爬牆會快些,所以才會造成誤會,他們兩人不是什麼強盜,都是大好人,這一路上多虧他們幫我扛這捆木柴。」老人急急向她們解釋清楚。小鵑這時可尷尬了,她乾笑兩聲,趕緊丟掉木棒。
「怎麼不早說清楚?」
戴安沒好氣地道:「我話都還沒講半句,你就不分青紅皂白把人打成這樣。」
「誰曉得是這麼回事。」她回他一句。
「好了。」虞妍瞪了小鵑一眼,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老翁又道:「他們想來府上做長工,不知道姑娘可不可以通報你們家小姐一聲?」
小鵑笑道:「她就站在你面前。」
虞妍瞧見三人訝異的神色,那位高大的男子甚至對她挑起濃眉,她也學他的樣子揚起眉毛,不相信他真的要來虞府當長工,這太荒謬了,怎麼看他都不像是當僕人的料,她很難想像他卑躬屈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