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愁眉苦臉的。」虞妍伸手至湖面,享受水波流過手指的清涼。「你不喜歡和我一塊兒遊湖嗎?」她帶笑的小臉在他面前晃呀晃。
「不是。」他伸手拂過她因風揚起的秀髮。
「那你為什麼一直皺著眉頭?」她碰蹙他的眉心。
「我在想成親是不是個好主意?」
「你又反悔了?」她生氣道。
他微笑。「我是擔心你。」
「我不會有事的。」她笑著偎入他懷中。「善伯不是說了嗎?不會有危險的,而且你應該高興才是,只要祝弘泰一有不軌的舉動,你就可以殺他了,這回我不會阻止你的。」
其實他們的婚禮極盡所能之盛大奢華,甚至貼告示到烏城,只有一個簡單的目的,就為引祝弘泰上鉤。
他們已經調查過祝弘泰的財務狀況,只能用一蹋糊塗來形容,這也是為何他會來招親,因為他想要虞府的財產來幫他還錢給地下錢莊,他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而人只要走投無路,便會出險招,也就是狗急跳牆,善伯認為祝弘泰一見到告示,定會新仇舊恨全湧了上來,痛恨聶剛得到一切,這是最簡單的推論;他們只單方面想到聶剛痛恨祝弘泰,卻從來沒想到祝弘泰也是如此,他在鄉里間遭人指點,顏面盡失,他將此舉全怪罪在聶剛身上,認為聶剛才是罪魁禍首。五年前他高高在上的用錢買通縣太爺,使聶剛鋃鐺入獄,但反觀現在他一無所有,聶剛卻得到了一切,他甚至還得擔心聶剛殺他,以及地下錢莊無情地追討,這時他絕對會想盡辦法來破壞。
善伯認為他會趁著婚禮混亂,所有人皆能進進出出之時,來綁架虞妍,因為他認為只要他和虞妍先有了夫妻之實,那麼虞妍就是他的人了,一來可以以此羞辱聶剛,二來虞府的財產也會落入他的口袋中,他仍是最後的贏家。
聶剛承認善伯說得有理,但他不想因此讓虞妍涉險,他擔心事情若有個萬一,虞妍無疑是羊入虎口。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虞妍感覺到腰間一緊,他勒疼她了。「一切都佈置得很好,我根本不會有危險,更何況我有功夫,你忘了嗎?」她撫著他的手臂,希望能安撫他。
「不要說的好像一切都沒事。」他皺眉,滿臉不高興。
「本來就沒事,你們都在附近,不是嗎?」她笑著親一下他的下顎,害羞地紅了臉。「聶剛,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不要轉移話題。」他托起她的下巴。「還是讓別人扮成你我比較安心。」
「不行,你忘了這件事不能看起來就像設好的圈套,到時縣太爺也會來,不成了鬧劇?一切必須看起來像真的一樣。」她抱緊他。「你要對我有信心一點。」
「我就是擔心你的不知天高地厚。」他皺眉,她把什麼事都看得簡單又容易解決,可世間的事沒有她想像中的天真。
「我不喜歡不知天高地厚這句話。」她讓他看見她的不悅。「怎麼你老把我說的一無事處,像個驕縱的大小姐?我是善體人意,聰慧可人才對。」
他攬緊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明白她看不見他後,這才放心的微笑。
「你從來沒對我說過好聽的話,這樣是不對的,你應該多稱讚我才是。」
「你喜歡聽好聽的話?」他用手指撥弄她背後的髮絲。
「當然不是,你怎麼可以暗示我是虛榮的女人。」她戳他的背。
他被她搞迷糊了。「那你為什麼想聽?」
「這不是我想不想聽的問題,而是你本來就該這麼做,娘說夫妻之間要多體諒、讚美。」她理直氣壯地說。
他露出笑容。「我懂了。」事實上就是她想聽,卻說了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她綻出笑容。「所以你該多稱讚我才是,現在我洗耳恭聽。」她將雙手放在膝上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她終於成功地轉移他的注意力,她不喜歡他老想著婚禮上的事。
「你要我說哪一類的話?是你的容貌,還是性格?」他微笑。
「都可以。」她催他。「你快點好不好?」
聶剛咳一聲,清清喉嚨,這輩子還沒做過這種事,她一臉正經地望著他,他怎麼說得出口。
虞妍等了半晌,還不見他吐不出半句,皺眉道:「為什麼要想這麼久?」
「你的優點太多了,我一時想不起來要說什麼。」他隨口扯了一句。
她笑得開心。「還有呢?」
「一天說一句就夠了。」他聲明,叫他講那種甜言蜜語,他真的如鯁在喉。「你方才不是說有話問我?」他立到轉開話題。
她額首道:「我送你的手絹呢?」
「不見了。」
「不見了?」她無法置信。「我送你的訂情物,你怎麼能弄丟?」
他皺眉。「那時不是訂情物。」
「現在是了。」她頷首。「你要把它找出來。」
「你又大聲說話了。」他撫著她的臉頰。
她深吸口氣,對他大皺眉頭。「是你讓我大聲說話的,聶剛,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她顯得有些緊張,這倒讓他好奇了,他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她向來都是直言不諱的。
「如果……如果我不是你想的樣子,你會怎麼樣?」她絞緊雙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皺下眉頭。「你是說你戴著面具嗎?」
她瞪地。「當然不是,你在胡說什麼?我是指內在。」
「內在怎麼樣?」他還是不懂。
「就是……就是……」她不安地絞著雙手。」其實我……不是你想的……」
「到底什麼事?」他聽了半天還是聽不出所以然。
「原本我是不想說的,但是善伯說你遲早會知道,而且娘說夫妻間要誠實對待,其實……不溫柔。」她低首盯著雙手。
「就這個?」
「你生氣了?」她偷偷抬頭看他。
「沒有,你就為這個煩惱?」他大惑不解。
「當然不是,我還有更嚴重的沒說,其實我喜歡大聲說話。」她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