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原以為再度面對他的自己,會連一絲表情都擠不出來,可沒料到在她迎向齊鳳冥的那一剎那,一抹令人驚艷的笑容竟這麼毫不做作的露出,在深感不可思議的同時,她也怔住了。
齊鳳冥是怎麼了?
眼前的齊鳳冥依舊是以前的齊鳳冥,只是,她總覺得他的週遭似乎透著一股極不尋常的氣息。
不,應該說是他的神色好似少了些……
蘇琉君蠕動的唇瓣忽地緊閉,一股莫名的酸楚幾乎衝上她的喉間。蘇琉君啊蘇琉君,難道你受的傷還不夠重、不夠深嗎?
你與他早已走到盡頭,齊鳳冥絕不會為了區區一根尾指,抑或你的性命而對半雪樓做出任何妥協,換言之,如今的衣扇舞已成了樓主夫人,而你呢?嘖!能伴你一生的,恐怕唯有孤獨二字吧!
「君兒,過來!」
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更不會浮誇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齊鳳冥為何要用這種焦急的口吻,去喚一顆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死棋呢?
還是連他都沒發覺自己的語氣裡,竟摻雜著某種急切之意。蘇琉君忍不住微勾起唇角,冷笑了下。
「君兒,我叫你過來你到底聽見了沒?」
蘇琉君眨了下眼,她感覺齊鳳冥那張絕美的面龐似乎微微扭曲著。
怪了!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美人、離星玦不都已經掌握在手,他應該高興是不?
蘇琉君的冷漠、違命,令齊鳳冥怒氣上升,他一個箭步瞬間欺近她,在箝制住她纖腕的同時,聲音竟異常尖銳的吼道:「蘇琉君你——」
「裘影不在這裡,樓主請回吧!」蘇琉君格外輕柔的聲音,打斷他的話。
齊鳳冥雙眸倏瞇,箝制住她手腕的五指差點就要……一抹刺紅的嫣紅令他的俊容登時一僵,之後,在蘇琉君迷惘的眼神注視下,他小心地拔除縛在她斷指上的紅布,接著自懷裡掏出一個精緻華美的長指套為她戴上。
「手還會疼嗎?」
蘇琉君感到錯愕,跟在他身邊那麼久,她從未見過他那看似無害實則絕情的黑眸,會出現這種類似疼惜的目光。
忽然間,她心口一陣揪痛,於是她急急地別開眼,避開那兩簇像是會把她的魂魄吸走的熾熱目光。
她的一切反應皆落在齊鳳冥眼裡,她的逃避、退縮,使他好不容易才接捺下來的莫名怒火又再度升起,「回我的話!」
哼!他都不再計較她的叛逃,她還跟他要什麼脾氣、擺什麼臉色!
一抹嘲笑之色自她眸中一閃而逝,「我的手早就不疼了。」
她抽回被他緊握住的柔荑,淡然說道。
當她冰冷的小手從他掌中抽離的那一剎那,他有點錯愕,可立即地,一股即將失去某種重要之物的惶恐立刻躍上他心口,「跟我回去。」
他冷著一張俊臉,可他眸中的那股認真及專制,卻讓蘇琉君為之失笑。
「你笑什麼?」她的笑令他倍感難堪。
可她只是一逕的搖頭,什麼話也沒說。
「蘇、琉、君!」不管如何,她的行徑已經嚴重侵犯到他這位掌權者的威信。
齊鳳冥生氣了,呵!
記得以前的她若是遇到這種情況就只會……呵!她並非不堪回首,而是愛到深處無怨尤啊!
「樓主,你請回吧!」事已至此,她已不再去強求,而且她亦明白自己再怎麼努力,終究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子,所以她學會了低頭,更放棄與命運對抗,還他也還自己一個自由。
「蘇琉君!你最好別再考驗本樓主的耐心。」齊鳳冥突然笑了。好,沒關係,就看在你斷指的份上,我可以把你先前的那些不遜忘卻,不過,我的耐心十分有限,你最好……
「樓主,你是否忘了你已經將我賞給裘影了。」她螓首微仰,臉上染著異常紅暈。
齊鳳冥臉色倏沉,但仍舊笑著,「就算我把你賞給他,你仍舊是諸鳳樓的人,而我亦是你唯一的主子。」聲音裡,有著難以辨認的怒意及鬱抑。
蘇琉君變了。
她不再將他的話奉為圭臬,而她的眼更完完全全找不到他的影子。
就算他一直極力否認,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讓他不得不——不可能!蘇琉君怎捨得離開他,她不是愛慘了他嗎?所以他根本毋需擔心。
擔心?嘖!他又在擔心什麼?一直以來,蘇琉君在他的計劃裡只是枚很好利用的棋子,雖然,這枚棋子現下已經無用,可她的後路仍必須由他這位掌棋者來作主,所以她完全沒有置喙的餘地。
「主子!錯了,在樓主把我賞賜給裘影的那一刻,我蘇琉君的主子就變成裘影,而我的新主子非常仁慈,在看清我這個人已經毫無用處後,就決定將我逐出諸鳳樓,所以現在的蘇琉君已是自由之身。」她望向他,平靜無波的臉蛋沒因他的臉色漸漸轉為冷戾而有所變化。
她眨了眨眼,掩下她瞬間迸出顫意的眼兒。
呵,齊鳳冥大概很想毀了她吧!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一旦沒了此生的記憶,她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
可是,他為什麼還不動手?
「自由之身……」齊鳳冥的唇邊竟泛出一絲很詭譎的微笑,當然,這抹笑立刻軟化他原先狠絕的臉部線條。
這抹笑,又是代表何種涵義?
且不管他用意為何,她著實不懂他為什麼不肯放她一馬?
「敢問是誰,拜服在我腳下,發誓對我永遠效忠的?」齊鳳冥唇上的笑意漸深。
可看在蘇琉君眼底,噬人之焰卻更濃。
「是我。」心一悸,她沒否認。
「那麼現在的你……」
「我說過,現在站在你面前的蘇琉君,早已不是從前的蘇琉君。」
「哦,你就這麼肯定?」齊鳳冥吐響出的氣息,逐漸變得混濁。
然,蘇琉君尚未感受到。
不過,就在她頷首的同時,一聲驚呼也立即從她嘴裡進出。
齊鳳冥以前所未有的蠻勁及粗暴擄獲了她,隨後,他腳步一點迅速躍起,往不遠處的竹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