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蕭愈說到後頭,語氣就愈顯得沉悶,夜遊卻絲毫沒感覺出他的異樣。
「哼,本公主不希罕當什麼日國皇后。」她要的是能夠一輩子和她長相廝守、沒有三妻四妾的男子。
不期然的,她的腦海竟無端浮現一張俊美無儔、冷戾至極的男子面龐,令她錯愕的是,擁有這張面龐之人竟是──裴尊攘。
不不不,她喜歡的人才不是他呢!
「公主。」
而且,她討厭死他了。
「公主!」
「幹嘛叫那麼大聲?」猛然回神的夜遊,俏臉一片羞紅。
「屬下有件事想請教公主。」譚蕭故意忽略夜遊臉上所綻出的光彩,一臉肅穆地道。
「那你就趕快問,問完本公主就要走人。」她就不信他阻擋得了她。
「當時助公主逃離十二騎之人便是山莊主人嗎?」他無奈開口。
「沒錯,就是他。」
「公主可清楚他的身份?」
「嗯,大概吧!」他還能有什麼身份,依幽夜山莊的建造規模,再加上他一身貴氣十足的公子派頭,八成是京中有錢人家的闊少。
「那公主是否能告知屬下此人的名諱?」就算山莊主人收留他,並醫治他的傷勢,譚蕭還是覺得此事古怪。
夜遊在撇撇嘴、吊吊眼之後,不屑地哼道:「裴尊攘。」
「裴尊攘?」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裡聽過。
夜遊噗哧一笑,「莫非你識得他不成?」瞧他一副認真思索的蠢樣。
「公主,此人絕沒有您想像中的簡單,而且屬下受傷的地點便是在山莊──」
「呀!你不提我還差點忘了這事呢。你是怎麼受傷的?還有,當我把你撈上來時,你幹嘛要我逃?」她還記得裴尊攘在追問她此事時口吻有多差。
「這……屬下在山莊附近尋找公主下落時,突然遭遇蒙面人的襲擊。他們出手狠毒,招招都要置人於死地,屬下所帶來的人也無一倖免,最後屬下只有跳水才保住了性命;至於屬下要公主逃離一事……可能是出自於自然反應吧!因為屬下已經記不得當時的情況了。」
敢情他叫她逃只是他在說夢話?不過,夜遊似乎沒捉到重點,那就是誰要譚蕭的命。
夜遊不再細思,轉身便要往外走。
「公主……」身軀雖遭重創,譚蕭仍舊盡責地閃身堵住廟門。
「讓開。」夜遊昂首冷道。
「公主,請隨屬下回宮去吧!」若無法完成聖命,他也只有提頭去見皇上。
「本公主說,讓開。」夜遊嬌美的臉蛋慢慢猙獰起來。
「屬下絕不能讓公主孤身一人,那樣太危險了。」
「本公主就是不怕危險,你快給我閃開。」夜遊使勁推了譚蕭一把,眉眼帶笑地跨出廟門。
「公主,屬下知道他是誰了。」被推至一旁的譚蕭,臉上神情丕變。
如果他記得沒錯,裴尊攘極有可能是……
「譚蕭,你自個兒多保重。」可惜夜遊泰半的心思已翱翔在天際間,所以離去的步伐依舊輕快。
「公主,裴尊攘並非一般平民,他是裴貴妃的親侄,武越王府的小王爺。」譚蕭總算記起他的身份。
夜遊立刻住住去勢,「你說什麼?裴尊攘是武越王府的小王爺?」猛然回身的她,眼睛瞪得有如銅鈴一般大。
小王爺,他竟然是位小王爺。哼,怪不得那麼會擺臭架子,連她自暴身份時,他也是一副不屑的惡劣德行。
就算是皇室宗親,但仍只是名小小的王爺;而她可是金枝玉葉的三公主,若真把她給惹毛了,嘿嘿……就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譚蕭不解公主的表情為何會出現那麼多種變化,只要能暫時拖住公主的腳步,他相信他們一定會趕到的。
「武越王一族雖屬外戚,卻是出了名的神秘,所以屬下才沒有立即記起裴──小王爺的身份。」譚蕭雖不清楚公主與小王爺之間到底發生何事,卻仍敏感地察覺公主對小王爺,似乎存有某種的……
「本公主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她本來把他視為一般的平民百姓,而他既然是位小王爺,入皇城想必也不至於太困難,那他會不會──
哎呀!她想這做什麼?除非父皇打消要她和親的念頭,否則她絕不可能回宮。
「譚蕭,這回本公主真的走定了。」夜遊很篤定地說。
「你們終於趕來了。」譚蕭突然說道。
「譚蕭,你在說什麼,誰是你們?」一時之間,面對著譚蕭的夜遊有點搞不懂他為何要說這句話。
下一刻,夜遊終於明白譚蕭的意思了。
「屬下參見三公主。」
猛地回身的夜遊,怒瞪著破廟前一群單腳跪地的藍衣侍衛,那一瞬間,她恨不得掐斷譚蕭的脖子。
「公主,請隨屬下們回宮。」
一對十,她能開口說不嗎?
第五章
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讓剛回宮不久的夜遊再次暴跳如雷,氣憤難消。
在轟走所有上憐玉宮向她道賀的皇親國戚,夜遊鐵青著一張俏臉,怒瞪唯一還留在殿堂之上,垂首而立的譚蕭。
「這全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在暗中動手腳,父皇的追兵怎麼有可能找到我們?你……哼!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直指他的纖指因用力而頻頻輕顫。
見譚蕭依舊悶不吭氣,夜遊擱在半空中的手放也不是、揮也不是,最後,她乾脆將所有的委屈及憤懣完全出在那堆得半天高的賀禮上,全被她砸個七零八落,散亂一地。
見滿地狼藉,夜遊的心情果真好轉些,只可惜這種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太久。
「三公主,這些賀禮都是……」
「譚蕭。」夜遊一副齜牙咧嘴狀。
哼,該他開口說話時,他就像個悶葫蘆般不吭一聲,真正要他閉上嘴巴時,他反倒熱心起來。
「我實在搞不懂父皇到底在想什麼,一下子要把我許配給日國太子,一下子又要把我嫁給那個、那個人。我都快被父皇給弄糊塗了。」
那道聖旨不僅來得突然,更是不可思議。她還以為父皇已經下定決心要她遠嫁日國,豈知半路竟殺出個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