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這樣的……如果可能……我能不能先跟你借一筆錢?」她吞吞吐吐地好不容易才把話講出口。說真的,她認識余大姊還不到一個星期,以這樣的情誼向人借錢實在尷尬,可是為了紫庭她還是得硬著頭皮,希望余大姊不會覺得太唐突才好。
「借錢?」余萍打量著她,瞧她因緊張而絞在一塊的手,「是為自己借的,還是為紫庭?」
「你……你知道?」她有些訝異。
余萍啜了口咖啡,「這也就是我方才說我也有事想找你的原因。」將煙捻熄,她說:「紫庭打算跟我挪借一筆錢,而她打算正式到我那兒上班,以償還借款。」
「她不是一直都在你那裡上班嗎?」她傻呼呼的問。
「我所謂的上班是她打算……下海陪客。」
「陪客?」慕羽童瞪大了眼,有幾秒鐘的失神,「余大姊,不可以讓紫庭那麼做!我……我可以努力想其他法子,錢可以慢慢賺嘛!」
「我也不希望她那麼做,她母親開刀的錢我可以義助,可是往後洗腎的錢打哪兒來?」
慕羽童沉默下來,這個問題問住她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不管怎麼樣,請余大姊先幫我勸勸紫庭,剩下的……我會再想辦法。」
「我盡力。」余萍從慕羽童身上看到了自己逝去的青春和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堅持吧!在這種燈紅酒綠的夜生活打滾久了,箇中滋味苦多於樂,她真的不希望有任何年輕的生命因任何事而走進來。「羽童,紫庭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幸運。」
「如果我是富家女,她會更幸運。」慕羽童苦中作樂的說。
余萍拍拍她的臉,「加油吧!」
「嗯。」
第三章
沒想到那樣「穩贏」的賭她會輸。
羅焰一定會樂歪了,一切如他所願,自己果然還是得硬著頭皮去見他。
慕羽童在公共電話前徘徊許多,仍然掙扎著要不要打電話給「冷血閻羅」。
這幾天她想了很多,也許她應該要接下那廣告,雖然那意味著她必須在許多人面前搔首弄姿,而且自己也不見得能夠勝任那份工作,可是她真的需要那筆錢。
毅然地,她拿起話筒打了從查號台得知的長宇集團的電話,等了一會兒總算由總機轉入總裁室。
「喂,總裁室,請問哪裡找?」
「我……」一聽到冰冷而有禮的聲音,慕羽童怔了數秒。「我……我叫慕羽童,可以和羅焰先生談談嗎?」
「有預約嗎?」
「預約?」慕羽童在心中嘀咕,又不是飯店,幹啥要預約?真是的!大公司的頭頭真龜毛。「沒有,可是我有事找他,麻煩你幫我傳達一下,若他不聽……那就算了。」
「請稍候。」
聽著等待時所播放的音樂,她愈聽愈心急。他會接她的電話嗎?如果不接那該怎麼辦?
「久等了,慕小姐。」
羅焰毫無預警地接了電話,慕羽童被那突來的聲音嚇得差些心臟停止。
「你……我……」驚嚇過度,她忽然患了口吃。
「怎麼,你今天的伶牙俐齒不見了,說話結結巴巴的。說吧!找我做什麼?」不知為什麼,一聽到慕羽童的聲音他就忍不住逗她。
「我想拍廣告了!如果可能,你現在可以出來嗎?」她並不是挺瞭解怎麼拍廣告,所以,她需要和他談談。
「終於想通了嗎?」羅焰頓了一下,「再二十分鐘就下班了,如果你真想拍長宇的廣告可能需要簽一些文件,那麼我們六點半在長宇附近的那家希爾頓見面。」
「我……我會準時到的。」
「很好,待會兒見。」
掛上電話,慕羽童吁了口氣。要見那個討厭鬼,照理來說她該是很不悅才是,可是為什麼方纔他主動約她見面時,她竟有些快樂,甚至有股前去赴情人約的興奮?
她敲敲頭,趕去腦中的胡思亂想,此時最重要的是——賺錢。
約莫一個半小時,慕羽童在羅焰預訂的包廂裡見到了他,他仍是一身西裝筆挺,帥氣軒昂,令人移不開視線。
看著他正式的穿著,再比對一下自己身上已舊得略呈淡黃色的襯衫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褲,以及一雙微微開口笑的布鞋……怪不得方才服務生領著她往裡頭走時,沿途所經的客人都對她抱以怪異眼光。
「咱們又見面了。」羅焰以此作為開場白。
「這不是你意料中的嗎。」為了掩飾緊張,她裝作不在意,「看來咱們的打賭是你贏了。」
「我的確是有贏的勝算,只是我沒想到你會那麼早來我我。」
「這回是你瞎貓碰到死耗子。」她扁了扁嘴,「要不是我急著用錢,才不會拍這廣告。」
「是嗎?」他淺嘗了一口餐前酒。「為什麼需要錢?」隨即他一笑,像是自己說了蠢話一般。「我倒忘了,女人對錢是沒有免疫力的。」
「喂!我和你身邊的那些女人不同。」她連忙撇清。
「哦?不同嗎?」他眼睛不客氣的往她身上打量,「哪兒不同?」
「我……」一股熱氣住她身上衝,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反……反正就是不同嘛。」
看她緊張的樣子,羅焰笑了出來,在燭光掩映下,他不自覺地想起「美人如玉」這個形容。「羽童——」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你瞭解我多少?抑或……你瞭解我身邊的女人多少?」
「我……」慕羽童心跳加速的看著他。顛倒眾生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她完全不明白,也無法觸及的心。「我對你根本不瞭解,至於你的女人……大概都很美吧,我不認為醜八怪你看得上。」
羅焰失笑。「你可真誠實……」他從公事包中拿出一張紙,轉回正題,「咱們話好像扯遠了,這是合約書,裡頭有公司規定的條例,你先看一下,然後再簽名即可,如果你有什麼不滿意也可以提出來。」
當慕羽童看到長宇要付她六十萬廣告費時,她不禁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六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