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你對這裡的一切都不陌生。」是啊,她怎麼那麼笨,如果他沒在這裡待過,又怎會被李佳萍戀上?
「這裡是我從前常光顧的餐廳之一,你要不要試試他們的招牌飯?挺不錯的。」
「明天你要回美國了,什麼時侯再來?」慕無憂努力地把語調放輕鬆,不希望他看出自己的不捨。
「短期內大概不會再來。」慕容澤軒看著她,忽然有個荒謬的念頭——想帶她一塊回美國。
早料到不是嗎?他可是一個大集團的負責人,她怎麼忘了?
「不知道……咱們下次再見是什麼時侯?」慕無憂想把心情放瀟灑,想給他一個笑容,可是……她發現自己辦不到!
她說這句話的神情讓慕容澤軒想起李佳萍,很巧的是,她也和李佳萍說了同一句話。
「想不想到美國去?」
「到美國?」慕無憂嚇了一跳,不敢相信他會說了這樣的話。「你……你邀我到美國去。」
說出的話慕容澤軒不想再收回,他定定地看著她,「也許你會覺得很荒謬,但是,我真的很期待你到美國去,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安排你當我的秘書。」到現在為止,他仍然不認為記者這條路適合她。「記者並不適合你。」
「我……」此刻慕無憂心中很紊亂,她從來沒想過會有機會到美國發展。
這是夢?若是的話,這該歸類為好夢抑或惡夢?
如果她允諾到美國,並不是因為要有新的發展空間,而只是單單為慕容澤軒。台灣的工作再怎麼不如意,還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有股較親切的感覺,而美國?光是想就教人卻步。
「你的話令我很心動,但是……如果不含其他因素,我仍較喜歡台灣的工作環境。」慕無憂拒絕了他的邀請。
她承認喜歡他,這並不意味著她必須為他放棄自己喜歡的環境、生活方式。
「你的其他因素是什麼?」慕容澤軒想知道。為了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他會盡力去排除所有使她想留下來的因素。
他知道這太霸道了,但他不管,慕無憂不想去探知內心深處的那份「狂熱」來自何處,他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畢竟孤兒疼惜孤兒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
對於慕容澤軒,慕無憂愈來愈不懂得他的心思了。他不是一向冷漠且不管公事之外的事嗎?此時的他怎地恍若和自己先前所認識的他判若兩人?
他眸子中閃動的炙熱火焰令人害怕,他一直都有這種志在必得的狂傲嗎?有短暫的時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他的「獵物」。
「你的其他因素是什麼?我辦得到的會盡力替你辦好。」
「我可能拒絕回答嗎?」
「你有時很倔強。」
「我只是想擁有一些自己的心情。」
「好吧!你贏了。」慕容澤軒決定不再管她的事情,心中有股怒氣,不知道自己究竟氣些什麼。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慕無憂辭窮地一聳肩。「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個秘書人選,相信很容易就找到能力比我強的人。」她可不認為自己的工作能力有多強。
「的確……」
接下來的時間,氣氛變得不再優閒自在。慕容澤軒沉沉的臉色令慕無憂連頓飯都吃得極為難過。
「吃完飯……你想到哪裡?」
「不知道。」慕容澤軒淡淡地回答,冷漠的語氣無法窺視他的心境。
這頓飯吃得並不愉快,和慕無憂先前的期待不一樣,站在餐廳外頭,她呆望著幾片隨風或起或落的落葉。
慕容澤軒在買了單之後,來到她身後,看著她雙手相互摩挲著雙臂的樣子。
這丫頭怎老是學不來照顧自己?這種天氣她只多加了一件背心。
他解下西裝外套,將它披在她肩上。「天氣冷了,小心感冒。」
「謝謝你。」慕無憂回頭看了他一眼。心想,為什麼他總是如此溫柔體貼?這些點點滴滴的回憶教她如何忘得了?
暗戀的折磨似乎不在當下,而是在離別後。
「真快!方才進餐廳的時侯還不到五點半呢,現在已經快八點了。」這也意味著他們距離告別時分又近了些。
「等一下你有別的事嗎?」慕容澤軒忽地問。
「沒事。那你呢?」
沒有直接回答,他說:「咱們開車去兜風吧!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很適合看夜景。」
「好。」她又多了一項將來可以回憶的事了。
※ ※ ※
車子沿著山坡緩緩地往上爬,半個鐘頭後慕容澤軒和慕無憂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慕容澤軒將車子的引擎熄掉,霎時,車子裡彷彿一下子便靜了下來,他們兩人,誰也沒有先推開車門走出去,皆沉默安靜地坐在車上。
「為什麼不到美國?」慕容澤軒的第一句話就讓他自我厭惡了起來。通常打定了主意他不會再三心二意。方才不是才告訴過自己,不再提這件事了嗎?
該死!
「你為什麼希望我去美國?只要你說出理由,而這理由讓我接受……我會考慮去。」
「很可笑的,我也不知道。」慕容澤軒看著她。
也許是在黑暗中、也許是情緒壓抑太久,慕無憂突然開口,「從小到大,我對異性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只覺得他們似乎長得比較高、體格較強健,至於特殊情感……真的從來沒有感受過,而對你……」她深吸了口氣打住了。
慕容澤軒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麼。他的猜測似乎觸動了內心深處極力否決、想盡方法不讓它浮上檯面的一項事實。
慕無憂真的沒勇氣把心情說出來,可是她再不說,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鼓足了勇氣,她才又開口,「我喜歡你。」深吸了口氣,彷彿把一切都豁出去了。「真的好喜歡你……」她低著頭,不敢看慕容澤軒的臉,縱使在黑暗中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車子裡頭仍是沉靜得令人不安。
原以為把心情說出口後,壓抑在心中的情感能得解脫,可是……這車內肅然的低氣壓更教人不安,這種感受對慕無憂而言像極了待侯審判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