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更何況,他對你的好一般人都看得明白,更何況是我?」 她幽幽的說:「曾經,我也試圖告訴自己,這份感情終是讓我等到了,就算所剩的日子 不多,能盼到夢寐以求的感情,這一生算是無憾了。可是……當我努力的想自欺欺人時 ,宇風溫柔的眼神總是不經意的追尋著你的身影……終於,我的美夢醒了。」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很抱歉。」傷害那麼一個多情女子,黃娟覺得好難過 。
「為什麼要說抱歉?你並沒有錯。」生命越要走到盡頭,溫少筠覺得自己越放得下 一切。「愛情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就像我,不也莫名其妙的執著著一份遙不可及的戀 情?這份戀情我沒有獲得結果,但是……我不後悔執著過。因為它,我的生命更加充實 ,如果再來一回,我仍會執迷不悔的愛上宇風。因為他——值得去愛。」
她的深情告白令黃娟動容。
「沒能愛上你,宇風……好傻。」一股難過上了心頭,黃娟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比起她的愛……自己的付出真是渺小得可憐!
「不!他一向是個聰明人,所選擇的物件也一定是最好的。」她一向相信他的眼光 ,就如同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一般,「第一次看到你,在我心中就起了不小的不安,雖然 那時候我並不知你們兩人是一對。」她臉上有著淡淡的苦笑,「這該算是英雄所見略同 嗎?」
「你是一個好女孩,是宇風沒福份。」
「不!我很幸運,能夠認識他。」她伸出手握著黃娟的手,「我的日子不多了,可 能沒法子參加你和宇風的婚禮了。」她不想再佔著該屬於黃娟的幸福不放。裴宇風既不 是屬於她的,她沒理由老霸佔著他。
「少筠——」這是黃娟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原來從『情敵』口中叫出來的『少筠』也可以那麼親切!」溫少筠一笑,「帶著 我的祝福,好好把握住宇風。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會的。」淚水把她眼前的景物模糊成一片。
「知道嗎?我一直都沒恨過你,只是好嫉妒你!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不及的夢… …從加入組織到得到宇風的心,這一切的一切……你擁有我全部的夢……」
黃娟看溫少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越來越沒力氣,於是她說:「你還病著呢 ,別說太多話。」她扶著溫少筠躺下。
「我休息一下……好累……」
找不到!真的找不到!世上怎麼可能發生那麼奇怪的事情?人明明是從山頂上被逼 落的,可是山谷下卻找不到閻鏡觀的屍首。
搜尋的工作一連進行了三、四天,可是就是沒找到閻鏡觀。
站在山崖上,閻焰的神情既疲憊又茫然。
「閻焰。」裴宇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沒道理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蹲了下來,「鏡觀到目前仍是下落不明,而 外公的電話又催得急……我……」他俊雅的臉上有著愁容。「鏡觀一直都是爺爺的手心 肉,要是他知道她跌落山谷,至今下落不明……」他真的沒勇氣再繼續往下想。
「那丫頭一點也沒有短命相,相信她一定能化險為夷。」現在裴宇風也只能用這樣 的話安慰他了。「走吧,我們先回去,必要的時候請總部援助。」
閻焰搖了搖頭,「這是肯特家的事,沒理由要總部幫忙。」他舒了口氣站了起來,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就算死了也要見屍!」
忙了幾天,閻焰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原本裴宇風想送他回去休息,隔一天和他 再前往醫院探視溫少筠的,但是,他十分堅持今天前往醫院。
「情況非常不好!」閻焰皺著眉頭看著在病床上熟睡的溫少筠。
「她在你們去尋找鏡觀那天早上曾清醒過,接著就一直持續昏睡著。」黃娟這幾天 一直守在溫少筠身邊,眼睛幾乎沒闔上。
「閻醫生,聽說你是一個非常出名的醫生,救救小女吧!」溫太太說著就要跪下來 了。
「溫太太……」閻焰皺著眉,搖了搖頭,「我沒有法子救她。」血癌末期,就算此 刻有適合她的人捐贈骨髓也來不及了。
溫少筠的父親畢竟較理智,他緩緩的開口,「癌症病人到末期都十分痛苦的,」他 老淚縱橫,「我不求你能救她,只希望你想個法子,讓她較沒有痛苦的走吧!我就那麼 一個女兒……不想再看她受……受折磨了。」
沉默了一下,閻焰說:「有一個方法能使她較不痛苦的離開人間。」
「什麼法子?」溫老先生哭紅了眼。
「安樂死。」
「安樂死?!」溫太大第一個表示反對,她一把撲向閻焰,哭喊著,「你這蒙古大 夫……醫生是救人,你卻是想殺人……你惡魔、魔鬼……你給我出去——」「老伴,」 溫老先生忙攔著妻子,「少筠現在活著比死還痛苦你知不知道?人家閻醫生一片好意, 你怎麼可以那樣對人家?」他一面勸著妻子,一面回頭向閻焰道歉,「對不起,內人她 ……」
「我知道,不會見怪的。」親人即將離開的苦那是人間至苦,他無法安慰已覺內疚 ,怎忍心再責備。
安樂死?裴宇風站在一旁聽到這名詞時也是心中一陣茫然。
那一針紮下,溫少筠的痛苦就解脫了,可是……那一針紮下,他和她、她和父母、 朋友……一切所愛、所恨的人就天人永隔了。
他撫著眼睛,淚水終究是奪眶而出。
站在裴宇風身旁的黃娟也哭紅了眼。一個年輕的生命……難道就隨著那一針紮下, 結束了嗎?生命……好脆弱!
閻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溫少筠,歎了口氣,「這件事你們再商量吧。」站在人道 立場,他真的希望溫家兩老能讓女兒安樂死,要不,只怕溫少筠的痛苦還有得耗,只是 ……溫太太已經如此傷痛了,他又何忍再刺激她?由他們自己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