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梵樓很有風度地說:「我不反對和你『平起平坐』。」他,堂堂一個小王爺,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同他平起平坐?他不吃宮中的繁文縟節那一套,但是,長幼豈能無序?
閻鏡觀興奮地說:「那也就是……」看不出來,風梵樓是個挺好溝通的人。
「也就是你年紀比我小,仍要叫我一聲大哥。」他和煦的笑容仍揚在眾人臉上,但眼神卻是堅決的。
對於這小孩,他簡直到了有些溺寵的地步,對鏡觀的「憐惜」之情不知從何而來,因此他放下王爺的身段,許了「平起平坐」的期望,但是,他得拿捏尺度,不許鏡觀再得寸進尺。
「可是……我……」她皺起眉,這傢伙怎麼那麼「番」,她就是不想叫他大哥嘛!他又不姓閻,幹啥老愛當人家的大哥?
「我今年二十有一,起碼大你十歲,叫聲大哥,不為過吧?」
「錯,我今年已經滿十三,虛歲已經十四,你只大我七歲!」閻鏡觀執拗地說,她最恨別人把她看小了,「我記得我讀過李白的長干行,裡頭有一句話,十四為君女,也就是說,我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齡。」管他現在是什麼朝代,反正她有歷史憑據可以證明她已經不小了,自然把它舉出來。
她的話令風梵樓一時忍不住笑出來,他拍拍她的肩,「鏡觀,那句詩的意思是寫女子十四歲嫁給意中人,你是男兒身,怎舉那麼不倫不類的例子?」老天!這娃兒還真是時而正常,時而不正常。
啊!又給它忘記了,對啊,「她現在是「男兒身」。
「反正不管啦!我年紀已經不小了。」她嘟著唇。
風梵樓無奈地歎口氣,「這事慢慢再說吧,我帶你拜見風家堡的主人。」
「你不是嗎?」她天真地問。
「算是,也不算是。」他笑得很神秘,「以後你會知道的。」他攜著她的手走進風家堡。
原以為紅漆大門一推開就是大廳,誰知裡頭深得很,過了一道又一道的門檻,終於來到花廳。
哇!風家堡還真不小,不但不小,裡頭的佈置也不馬虎,今天算是開眼界了。
呵,這個地方要是戴允修來,定是如獲至寶地捨不得離開,唉!為什麼被丟到古代來的不是那「北京人」呢?算了,事到如今還抱怨這些做什麼?
「風公子,你來得不巧,堡主正好閉關。」老總管在家僕的通報下匆匆趕來。
「楚還閉關?這倒是希罕事。」
「堡主沒跟你提起嗎?他要閉關三個月。」老總管一面與風梵樓說話,眼睛一面忍不住地朝閻鏡觀身上瞧,「公子,這位小兄弟是……」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頓了一下,風梵樓對老總管說,「把這位小兄弟帶下去換套衣服,然後為他準備一桌酒菜。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小兄弟就住這裡,小心伺候著。」他原本想把鏡觀留在身邊當書僮的,但是回頭一想,這小娃兒太精明,鏡觀並不是外表看來那樣單純,這樣一個精明人物,留在身邊實在太危險,要是哪天鏡觀發覺他的身份,那可就麻煩了,而且,以鏡觀的聰明,當書僮太可惜,所以就把鏡觀當朋友吧!
可他答應讓鏡觀跟著他的,此話又不能反悔,於是,他打算將鏡觀留在風家堡,等楚還出關再決定鏡觀何去何從吧,此時他有要事在身,實在不宜在此地多留。
老總管對於風梵樓吩咐的話唯唯稱是。
「大哥,你要離開這裡嗎?」閻鏡觀慌張地問,看他那麼交代,顯然是要把她撇在這裡了。
天哪!她不會在二十世紀遭人「放生」,到了古代又被「放生」一次吧?!
「我有要事在身,待辦完事情之後會回來看你的。」
「我……我可不可以跟你去?」她想跟在他身邊,無論去哪裡都好。
「不,你還是留在這裡吧。」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對自己的決定居然有短暫的遲疑,可他終究是個理智者。他此刻要立即回王府,晚上還得「扮演好」他小王爺的角色哩!
「你什麼時候回來?」說真的,到目前為止,她還是只想黏在他身邊,自認一向不是個喜歡黏人的人,連老哥都覺得她實在太獨立了,可是……她現在卻只想跟在風梵樓身邊,「如……如果……」她哭喪著臉,拉扯著袖子,「如果我真的不能跟,請你早些回來,好不好?」她才認識他一天不到,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依賴他。
雖然是個男孩,終究年紀仍小,風梵樓拍了拍她的頭,「我會盡快回來的。」
「唔……那麼……拜拜。」
她的末句話又令在場的眾人有聽沒有懂,什麼叫「拜拜」?
老總管看了她一眼,走到風梵樓身邊,壓低聲音,「公子,你這位朋友……不是中原人吧?」閻鏡觀說話的音調讓他想到能通本地話的胡人,「什麼叫拜拜?」他順勢又打量了她所穿的「奇裝異服」,唔……這人一定是「番仔」。
風梵樓道:「他應該是中原人吧!樣子十足的漢人樣,不似是胡人。」他也見過一些胡人,他們通常濃眉大眼,五官明顯地與漢人不同。
「可是……」老總管想了想。
「別可是了,好好伺候著,我這朋友就交給你了。」
在他權威式的命令下,老總管不敢再問些什麼。
他看著閻鏡觀,「我走了。」
「好。」
第二章
這是一個太平盛世,京城有三多——美女、銀子及紈褲子弟,似乎只要有銀子和肯花大把銀子的富商大爺的地方,就會有秦樓楚館林立,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難過金錢關似乎已成了「鐵則」。
而這京城中肯花大把銀子「砸」那些依紅偎綠女子的男子,自然不在少數,可是,當中又以鎮西王府的小王爺、衛武侯及平南王最為著名,他們揮金灑銀面不改色,三人並稱「京城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