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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抬頭看了看在風中微晃的厚重木質招牌——維也納森林。

  拾級而上,他推開厚重木門。

  「歡迎光臨。」James在安德坐定後,立即遞上熱毛巾和檸檬水。

  一室的木香和酒香,這裡倒是沒有一般PUB的潮濕和霉味,印象分數提高了。

  爽朗的服務生,一臉酷相的調酒少年,和一個琴藝精湛,由背影看不出是男是女的鋼琴師。

  「James,麻煩再多給一份熱毛巾。」

  「好,馬上來。」

  「小伙子,怎麼酒還沒送來?」

  手上拿著熱毛巾要送過去,James中途又響應另個客人的問話。「慢工出細活嘛,再浪費你一些些的時間,待會的酒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忙碌熱情的他穿梭在吧檯和客人之間,臉上如同陽光般的笑容始終不曾退去。

  把酒送過去給客人後,那邊的張老闆又叫住他了。

  「喂喂!我說那個服務生吶!我等吃的東西等很久了。」四十幾歲的男人算是熟客,一份餐等了半個小時讓他忍不住抱怨。他操著親切帶草根性的台灣國語說:「酒喝光了,東西還沒來,我到底是要走還是繼續等呀?」

  「當然是繼續等,半個小時都等了,不差這一兩分鐘吧?」台灣國語對上洋腔洋調的中文,感覺真是有夠令人發噱的。

  Kin由廚房裡走出來,在James的托盤上放下一盤焗烤白魚。

  張老闆看著那一旁裝飾比主菜更「秀色可餐」的焗烤白魚,眼睛快瞪凸了。「這盤魚要烤半個小時?你把捕魚的時間也算進去了嗎?」

  Kin爽朗低沉的笑聲悅耳,「我沒去捕魚,可幫你找來了一隻龍蝦哩!」他指了指主菜旁的裝飾。「旁邊那只胡蘿蔔龍蝦雕花了我不少時間,好看吧?」他很得意的笑了。

  張老闆啼笑皆非。「我說老闆,你這酒館也未免太有個性了吧?酒不能自己點,那個酷『哈蜜』調什麼喝什麼也就算了,連餐也不能自己點。」

  距離夠近,Hermit抬起頭看他,酷酷的開口,「是Hermit,不是哈蜜。」她無法忍受別人叫錯她的名字。

  「哈……啊,算了!」要台灣國語的他發音正確的念英文是強求了。第一次來時,Hermit調了杯「綠色蚱蜢」給他。他給她的感覺像蚱蜢?幸好味道還真對了他的味,要不他還真想翻桌!到時候她真的會知道,什麼叫蚱蜢。

  鬥不過那酷酒保,張老闆看了Kin一眼。「你煮什麼我就得吃什麼,哎……店有個性,客人就得變得沒個性。」

  Kin隨和的一笑,「真沒個性就不會來這家有個性的店了。」

  「好像也對。」他笑了。

  坐在吧檯前的安德靜靜的聽著主客間的對話,對這酒館有了初步的瞭解。起碼他知道,這裡的酒和餐是沒有Menu的,要吃喝什麼,端看調酒師和老闆的心情。

  和善幽默的老闆有雙澄澈的眸子,這個人……很特別。

  和Hermit四目有了短暫的交會,他禮貌的一笑。「第一次來,很期待你會為我端上什麼樣的酒。」臉孔是混血兒的,可他說的中文倒十分道地。

  幾分鐘後,一杯粉橙色的調酒遞到安德面前。Hermit酷酷的開口,「『曙光』,希望你喜歡。」

  「曙光?」啜了口順口、味道芳香而口感有些複雜的調酒,安德放下酒杯。「很優雅的一杯酒,我可以知道為什麼為我端出這杯酒嗎?」

  Hermit很認真的開口,「你的眼中有抹沮喪和擔憂,該是有什麼事困擾著你。曙光是一種祝福,期待曙光能帶走你的黑暗。」

  心思十分敏銳的一個孩子。他笑了,有些感動,「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方才旁人叫他時他沒聽真切。

  旁邊笑容如陽光般的James朗笑道:「先生,你弄錯了,Hermit不是小兄弟,只是不幸的長得很男人婆而已,她是女生。」即使Hermit不客氣的橫了他一眼,他還是說得滔滔不絕。

  「原來是女生,啊……那還真失禮。」Hermit——隱者,有意思的名字。

  James活潑健談,任何客人,即使是第一次造訪,他都能聊上幾句。「認錯她性別的大有人在,之前還有個歐巴桑想包養她哩!最絕的是,有個客人還以為我們兩個是一對,而且她還是一號。」

  「有這樣的事?」安德失笑。

  讓這位看起來很有來頭的先生從方才沈著臉的憂鬱,到現在總算有一點笑容,他很開心。他喜歡每個人看起來都開開心心的樣子。「先生真的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他向來是個熱心腸的人。「需要幫忙的話可以說說看。」

  James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雞婆了,別人解決不了的事,他也不見得能幫上什麼忙。搔了搔頭,他尷尬的說:「呃,我知道即使你說了,我們也不見得能幫上忙,可心裡頭有事說出來會比較好些。」

  「你有這份心意很難得。」安德啜了口酒,開始有些明白這樸素不起眼的酒館,為什麼能給人溫暖的感覺了。「我的女兒離家至今已經三個多月了。」他從皮夾中拿出相片。「她叫Cinderella,今年二十三歲。」

  「Cinderella?」James和Hermit脫口而出,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相片,看著相片中甜美的女孩。「啊……那不是……不是……」

  第六章

  晚上十一點多了,Cinderella剛洗完澡,由浴室走了出來,一頭黑髮披散在肩上,將干未干的。

  門外有人叩了門。這屋子除了風月樨和自己外就沒別人了,只是這麼晚了,他找她有事嗎?

  「先生,有事嗎?」拉開門她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沒辦法像剛來時那樣,很「理直氣壯」的面對他。現在她對著他說話時,眼睛沒辦法直視他,一股滿滿的羞澀感充填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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