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才有一弄明白,忽地大笑了出來。
會留這種話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小喬寶!
「噗!哈哈哈……」這就是名滿皇城的淑女、求親公子為她差些踏平王府門檻的第一才女的真面目!才女是出口成章,只是她「髒」得與眾不同吶。
哎!這些年來她要戴著假面具過日子,朝著與自己本性相違的方向努力,真是難為她了。
「這野丫頭!」他搖著頭苦笑。她在這口井中發洩得那麼努力,他只聽一次好像挺不過癮的,當下他手一掀,井蓋又打開了——
「裴雪,你這王八蛋、臭雞蛋、混蛋、狗屎蛋……」
聽著她聲嘶力竭的叫罵,想她端莊的面貌因為本性的流露而扭曲變形的樣子,忍俊不住的,他又大笑了起來……
一連聽了數回,直到笑夠了,他這才停止掀蓋子的動作。
想來他也挺無聊的,這些年已顯少有事可以逗得他笑,更何況是開懷大笑,可喬寶就有這本事,而且還手段高超,連自己被罵得一文不名的同時,不但不生氣,還可以笑到不行!
喬寶啊喬寶,你名字中有個寶,要起寶來的功夫還真不含糊,
許多年沒見到她了,其實是想念她的,只是他這人做什麼事情一向不刻意,會見到的人就會見到,何必一定非得把對方叫到面前,或是特地去見?兩人同住在王府中,見面是遲早的事,不期而遇才驚喜。
沒想到他這樣的想法反而惹得她不悅,這倒是始料未及。
在石井這兒也待了一會兒,他打算再到其他地方走走,或許先去他和師父常去垂釣的一處冷泉瀑布。
快到瀑布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女子如銀鈴般的嘻笑聲,那聲音是……
遠遠的,他就看到一雙白潔的腳丫子正踢著水花,再往前一些,終於看到穿著一身嫩綠色衣裳的年輕女子。那是喬寶嗎?
女子背著他坐在一株彎垮的枯木上踏著水花,因此他並未看到她的容貌,也無法斷定是否是喬寶。在此之際,高濺的水花濺得她一身,就連臉也踐得濕漉漉的,女子笑得更是開心了,猛地閉上眼甩頭想甩掉臉上的水珠……
女子絕世的俏臉上揚著天真燦爛的笑意,那笑容即使在五年後,他依然印象深刻!
裴雪總算看清楚女子的長相,她……真的是寶兒!
也許是受她的影響,他抿直的嘴角在不知不覺中也場高了弧度……
「哈……真涼快!」她開心的暢笑著,腳丫子在水中踢得勤,她越踢越高,身子往後仰的角度也越大,忽地一下子失去平衡,身子往後倒去!!
「呃,啊啊……」整個人往水中栽去。「噗通……」
相信她自小水性就頗佳,否則不會潛在藥池裡想避開他,而終究弄到吃不消的喝了一肚子水。因為瞭解,他眼看她落水,卻仍在一旁袖手旁觀。
而喬寶既然依照約定成為「窈窕淑女」,在他還沒看到她佯裝的端莊之前,想必不會希望先讓他看到真面目吧?揭穿別人巧設的騙局是不道德的。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喬寶自己就從水中冒出了頭。「呼!就知道枯枝靠不住。」她拍了一下方纔她坐在其上,現今掉落水面的枯木條。「真他奶奶的靠不住!」
她走上河岸,撈起裙擺一卷。「哇!好多水哩,哈哈……好像小時候偷撒尿。」她甩了甩一身又重又濕的水,自言自語的又說:「好像出來好久了,再不回去老夫人會擔心的,至於裴大哥……」
她垂著頭想了想,嘴一扁的大聲吼道:「裴雪,你真是他奶奶個熊的沒心沒肝!我沒回王府你八成也不知道,你只知道敵軍死了多少,我軍死了多少,兩相一較,敵方死了一堆,哈哈哈……終於打到對方夾著尾巴哭爹喊娘的跑了,可以準備班師回朝,真他奶奶的爽斃了!」她越罵越生氣,「你這滿腦子死人的冷血怪物!」
裴雪躲在一旁聽得清楚,無奈的搖頭苦笑。「又來了……」
罵得爽快了,喬寶提著放在一旁的包袱走進瀑布旁的一處山洞。要回王府可不能穿得那麼一身濕答答、髒兮兮的,先換套乾淨的衣服。
進山洞後她快速脫下身上濕掉的衣裳,穿上干的,沒想才換到一半,黑漆漆的山洞裡,她忽地聽到數聲令她毛骨悚然的「吱吱吱」聲音,她換衣服的動作頓時僵住了,身上的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
「老……老鼠?」那是她自小惟一的剋星的聲音,她豈有聽錯的道理?約莫同時,一隻老鼠還橫衝直撞的撞上她未穿鞋的腳丫子。
「啊!救命吶!老……老鼠殺人啦……」她顧不得身上的衣服究竟穿齊了沒,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外衝,還一面尖叫。
聽到山洞裡傳出求救聲,裴雪立即翻身躍到了山洞出口,正要往裡頭探個究竟時,他看到一幕奇特的景觀……
喬寶一臉慌張的跑在前面,兩三隻老鼠則尾隨其後,而他們後面還有一條大蛇正嘶嘶嘶的吐著舌信!
喬寶跑出山洞口前,光裸的腳被一塊尖銳的石頭割個正著,腳底血流如注……
由於情況危急,裴雪沒多想的就抱起她躍飛而上,幾個起落安然的落在一塊平坦的大石上。「寶兒,你還好吧?」方纔那一幕真的很驚險。
「老……老鼠!」她狠狠的吞了口口水,眼中滿是驚恐。「老鼠殺人!」
她是嚇傻了嗎?「老鼠不會殺人,頂多啃你一口而已。真正會要命的是它們後面的大蛇。」怎麼這丫頭怕的不是蛇而是老鼠?
「大、大蛇好解決,老、老鼠會殺人!」提到老鼠二字她就渾身不舒服,腦子裡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忘了想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亦毫無察覺此刻的她,正全身發抖的死抱著他不放。
老鼠對她而言簡直就是恐怖至極!
說來也真奇怪!出身丐幫的她對老鼠該很熟悉,甚至會視它為朋友才是,可她就是怕,不但怕—還視它為洪水猛獸。毒師父就曾笑她,怎麼她天不怕、地不怕,卻怕一隻小小的老鼠?可見一物克一物,天地間仍是天理循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