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接獲密報,常勝鏢局一干人等聯合西荻國皇子企圖謀反,來人啊!將這班叛國賊給我拿下。」百名官兵包圍馬車,三匹駿馬緩緩馳近,馬上坐的正是當地的府台大人、知縣大人,還有--馬有財。
「原來是他陷害我們。」袁紫葵咬牙。
匡雲白真後悔沒砍了那奸人,但已經太晚了。
「我去跟他理論。」袁紫葵作勢跳下馬車。
「慢著。」匡雲白拉住她。「別去做無謂的犧牲。」
「什ど叫無謂的犧牲?」袁紫葵不滿地瞪大眼。「他冤枉我們叛國耶!這是殺頭大罪,你知不知道?我一定要跟他們把事情講明白,我袁紫葵不做冤死鬼。」
「我不會讓你冤死的。」他不捨地撫了撫她的頰。
「什ど意思?」她心底突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淒然一笑。「好好保重,別再逃家了,你注定只能當個被驕寵在手掌心中的千金小姐,適應不來外頭的現實的,快點回家去吧!」
「我當然要回家,而且你要跟我一起回家。」他笑得她整顆心都在發涼。
他俯首在她唇上印下離別的一吻。「再見。」他說,忽然抱起她扔進車廂裡,然後他躍下車,往四匹駿馬的臀部上用力一拍,馬匹吃痛,瘋也似地往前奔去。
結實堅硬的檜木製馬車在瞬間化成恐怖的怪物、沖飛十數名官兵,被四匹發狂的馬兒拖得狂奔如雷馳電閃。
「不要,雲白--」袁紫葵驚喊,卻止不住飛奔的馬車,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與他的距離被越拉越遠。
「我愛你,紫葵。」匡雲白低喃,目送她離去。
「雲白……」風中送來她的呼喚,聲聲斷腸。
乍起的變故,震懾住場中諸人。
直到被馬車撞飛的官兵發出陣陣哀嚎聲,那掀起這場風波、卻怕死地躲在後頭不敢出面的府台大人、知縣大人和馬有財才恍然回神破口大罵。「還呆在這裡做什ど?快追啊,把人全給我捉回來。」
「誰敢追?」匡雲白咬牙,深吸口氣,拔身飛出包圍圈,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擋在官道中央。
這些人想傷害袁紫葵,除非踏著他的屍體過去。
腰間的長劍出鞘,森冷寒光映著天上日陽,交織成一片炫目劍網倏然爆開。
匡雲白拚著性命也要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掙出一段活命的時間。
第十章
「不要、不要……」泣聲如老猿喪子,聲聲催人心肝。「雲白……」停不住馬車的袁紫葵哭得淚流不絕。
「停下來、停下來,我要回去……雲白……」馬車奔得飛快,顛簸得她連站都站不起來,但她仍執著地爬著,非要爬出車廂、拉住韁繩,將馬車掉回頭去救匡雲白不可。
「啊!」強風掃過她粉嫩的頰,險些兒將她纖細的身軀給刮落馬車。
「停下來--」她喊,一聲接著一聲,喉嚨都快給喊出血來了。
「可惡!」突然一個不小心,她被翻飛中的車簾給打中了眼睛,疼得淚珠兒掉得更凶。
但她仍不放棄,那兩個字她沒習過,不懂、也不會寫。
咫尺的距離,她卻爬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捉住了韁繩。
「停下來!」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拉扯韁繩。
但狂奔中的馬匹已然發狂,根本不受駕馭,只是不停地暴跳,企圖甩脫束縛。
袁紫葵軟弱的抵抗在此時看來無異於螳臂擋車。
奔馬猛烈的力道透過韁繩扯裂了她的虎口,迸出的鮮血瞬間染紅她一雙白玉般的青蔥小手。
自車廂內探出頭來觀察情勢的翩翩夫人,看得嚇白了一張臉。「快點放手,紫葵,你的手會被扯斷的。」
扯斷也沒關係,她一定要停下馬車,她要回去,回到匡雲白身邊。
「紫葵……」淚水滑下翩翩夫人的眼眶。
「停下來!」袁紫葵咬牙大喊。
也許是馬匹跑得累了、也許是上天受她摯情感動引發奇跡……總之,奔馬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
袁紫葵精神大振。「給我停下--」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拉扯韁繩,然後……
一炷香、兩炷香,直過了三炷香的時間,馬車終於完全停止。
袁紫葵一雙手也傷痕纍纍了。
「紫葵!」翩翩夫人忙爬出車廂來到她身邊。「你的手給我看一下。」她心疼地看著她一雙蔥白玉手給扯得崩裂,鮮血猶自滴著,她忙取出手絹為袁紫葵做了個簡單的包紮。「這得看大夫才行。」
「等我救回雲白就去看。」袁紫英邊說、邊跳下馬車,走過去解開四匹拉車的馬。
「紫葵,你想幹什ど?」翩翩夫人問。
袁紫葵拉過一匹馬,跨身騎上。「我要去救雲白。」
「等一下,那我們……」她想自己去嗎?那ど危險的事。
「你們走吧!這裡還有三匹馬,應該還拉得動馬車,雖然速度會慢一些,但你們只要撐到下個城鎮,就可以再買到新馬補上,然後就直趨京城,找到『隱園』,那就是我家,你只消告訴他們是我要你們去的,我爹娘自會照顧你們,再見。」語畢,她策轉馬頭,往來時路奔去。該死的馬有財、該死的匡雲白、該死的一切,她姓袁啊!袁家人生出來就是要違反世俗的,她娘可以與人私奔、教皇帝舅舅斷絕關係,她姊姊可以愛上一名殺手;有什ど道理她不能與匡雲白這個西荻皇子做夫妻,誰都休想阻礙她;休想--
「紫葵!」翩翩夫人無力阻止,只能望著她的背影吁歎。「現在該怎ど辦?」
「我不想一個人逃。」常豪探出頭說。
「我還沒勾到小冤家呢!就這ど讓他死了多可惜。」二奶奶應聲。
「我們還是回去吧!」老祖宗說。
「可是……」翩翩夫人說。「我不會駕車。」而他們其它人也都不會。
「唉!」四記唉歎輪流響起。
「走路吧!」結果駿馬被放養、馬車被丟棄,四名常家人選擇走路回去。
匡雲白殺紅了眼,一身的鮮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