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目送她離去後,古月笙低垂著頭走在人行道上,忽然一個下陌生的聲音叫住了她,「古小姐。」
她抬起頭來,對上一張不怎麼討喜的中年人臉龐,那張帶著勢利味道的臉,化成了灰她都記得。
他不就是那個邀她法庭見的律師嗎?
看到他,古月笙實在沒辦法給他好臉色。她拉長了臉,看了看他身旁的車,不太友善的說:「特地開車來帶我上法庭嗎?」
律師面無表情的說:「我們老闆想見你,只要你跟我去見他,也許咱們不必非得法庭見。」他實在不太明白,老闆為什麼對這個名叫古月笙的女子那麼有興趣,只因為她與紫月劇團有關嗎?
「你們老闆?我為什麼要去見他?」社會新聞看多了,這年頭的壞人多如牛毛,她可不想涉險。
更何況,她可不會認為這吸血鬼的老闆會是什麼好東西,搞不好原本一百萬的賠償在見了他之後就暴漲了。
「不是你要去見他,而是他要見你。」律師的姿態從一開始就擺得很高,他燃了根煙,「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那樣子看了真是討厭!「我一向對當俊傑沒興趣,失陪了。」她繞過他,不打算和他去見他所謂的老闆。
「你見了他之後,也許一百萬可以不必賠償也說不定。」
原本欲離開的古月笙又止住了步子。
她原本不想理他的,可是一百萬……
唉!的確是人窮志短。
「你說的是真的?」
律師逕自上了車,「上車吧,一百萬值得你賭一賭,對吧?」
這男人打從開口到現在,就這句話最有道理。
算了,就和他去見他的老闆,也許一百萬就真的不必還了。
只是,他的老闆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八成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吧。
唔,老人的心腸一向比較軟。她這麼安慰自己。
***
古月笙下了車,以手遮在額前,瞇起眼看眼前這棟少說有三、四十層樓高的傅氏大樓。
傅氏?這不就是近年來連續併購數家上市公司,人稱企業界中的超級大黑馬的傅氏集團?
她想,這律師帶她來這兒,不會是因為他的老闆姓傅吧?
律師見她止步不前,問道:「古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什麼。」為什麼她有一種不祥的預兆呢?
姓傅?在宴會上那值討厭的傢伙也姓傅哩!
不會那麼巧吧?那傢伙看起來也不過三十歲左右,怎麼可能是這種跨國集團的老闆?她真是想太多了。
「既然沒什麼,那我們進去吧。」
「嗯。」
兩人正要往大樓裡頭走時,大廳的玻璃門打開,自裡頭走出一個高挑的身影。修長的腿邁著沉穩的步伐朝他們走過來。
隨著那身影愈靠愈近,那人的臉上的俊雅輪廓愈來愈清楚,原本掩在墨鏡後泠漠而嘲弄的眼神,隨著墨鏡摘除而顯露出來。
古月笙忽然覺得全世界都背叛了她!
這男人就是在宴會上羞辱她的那個姓傅的。
她的世界在瞬間降到零度以下,此刻正下著大風雪。
傅典君看著她滑稽而耐人尋味的表情,眉一挑道:「好久不見了。」
古月笙沒理會他,她僵硬的轉著脖子看向律師,還沒開口說話,律師即對傅典君一頷首。
「傅先生,人我幫你帶來了。」
古月笙想問的,在律師的話中已經找到答案。
眼前的男人果然是這律師的老闆!天吶,她最近為什麼老是遇到一堆巧合的事?她那老人心腸一向比較軟的美夢在瞬間崩塌了。
等等……
也就是說,眼前這傲慢的討厭鬼是……傅氏的總裁?!
他對林律師點了下頭,「辛苦了,你去忙你的吧。」
待林律師走遠,古月笙仍沒有從震驚中恢復。她心中不斷的重複問著,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呢?
傅典君看著她,「我想你大概從來也沒想過,在那場宴會結束後,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吧?所以更甭提會想到,咱們下回見面,竟然是由敵對狀態變成負債者和債權人的關係。」
古月笙的心在悲鳴,上蒼,你捉弄人未免捉弄得夠徹底了。
「能想得到,我今天就不會在這邊了。」
「嗯,你好像很委屈。」他沒半點認真神情的說:「我倒是很期待咱們再相見呢。」他不笑則已,冷然的臉上一旦有了笑意,世家子弟的花少式笑容就出現了。
那笑容既邪又壞,更增添一股魅惑力。
古月笙冷著臉,試著漠視那令她臉紅心跳卻不認真的玩笑話語,努力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百萬上。
「喂,那一百萬的事……」她覺得自己上了那律師的當,什麼叫見了他老闆也許一百萬就不用還了?她可不認為眼前這男人會那麼好說話。
一部瑪沙拉蒂跑車在傅典君的身旁停下,司機走了下來,把車子交給他,「傅先生,您要的車。」
傅典君逕自上車,古月笙以為他還有什麼事要辦,打算扔下她。她可不想今天這一趟白來,於是她急急的說:「喂!你還沒回答我問的話。」
「上車。」他以命令式的口吻說。
「不要,咱們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清楚。」
「要談可以,照我的方式談。」他暗示她,若下上車,一切就沒什麼好說了。
「你……」氣呼呼的深吸了口氣,古月笙只得照他的意思坐上車。「現在可以說了吧?」
他沒回應她的話,飛快的把車往前開。
這個男人開車的速度一直是這樣嗎?他在市區和郊區的車速都一樣快。
剛開始她還關心一百萬的事,到了後來,她被他驚人的車速嚇呆了,忙著禱告保命,已無暇顧及那一百萬。
錢當然重要,可命更重要呀!
直到後來車子轉入一條兩旁種著扁柏樹的道路,車速才明顯放緩。神經一放鬆,古月笙才回頭,竟然看到傅典君在笑。
也就是說,方纔那麼快的車速是故意的!她討厭被耍著玩,生氣的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談正事?如果你不想談那就算了,一百萬我設法還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