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他冷絕的臉上掠過一絲訝異,而後沉聲說:"靜王早已不在城內了,不是嗎?"
"原來他不在城內並不是秘密了。"雲若喃喃自語地說,然後一搖頭,"我聽說了,可是仍期待他會及時出現......"若一切都如兄長所說的,那麼若是靜王及時出現迎親,也許......也許她的處境就不會那麼難堪了。
"這門婚事怎會訂下?"
風絕凌的話不多,而且不主動,然而,打從雲若說她要嫁的對象是靜王之後,他變得會主動問話了。
若是他問的話是尋常話題,她會開心地與他攀談,可是她和靜王的婚事已經夠令她難堪了,這事好像怎麼講怎麼令她難過。
"我......"她搖了搖頭,沉默了下來。
見她不語,眉間鎖著淡淡的幽怨,風絕凌也不強人所難的而不再往下追問。
"天色漸暗了,快回去吧,再晚些,只怕你家人要報官找人了。"
雲若略點了下頭,把放在桌上的那碗藥喝了,這才起身。她昂著臉看他,似乎有話想說。
"有話何妨直說?"他似能讀人心弦。
"我還有機會見到你嗎?"她淡淡一笑,"其實我這是第二次見你了,第一次見你,我把一顆軟桃全壓到你身上,那時我著男裝。"見他仍沒表情,"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打從那天起,我就好想認識你。"想認識他的渴望強得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叫雲若,希望你會記得我。"
目送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風絕凌心中湧上了一股淡得兒乎感覺不出來的孤寂。
有一種人天生就習慣一個人過活,從來不覺得孤獨是孤獨、寂寞是寂寞,直到有人走得進他的世界,顛覆了他沉靜慣了的思緒。
二十三年來沉靜冷絕的封閉了所有的情感,沒人試著瞭解他,而他也一貫以拒絕別人瞭解的方式拒絕著別人。
雲若,一個天真爛漫的十六歲女子,她像一片舞在風中的葉片,毫無預警,不請自來地侵入他若鏡面般平靜無波的心湖。
他的心有了些微的波動了。
第二章
這天就是迎娶的黃道吉日。
一大清早,天色未亮之際,雲若就給碧兒從床上挖起來梳裝打扮了。
看著擱置在桌上,皇上御賜的鳳冠霞佩,不由得,雲若心中倍覺沉重的歎了口氣。
將軍府的規矩己教她有些吃不消了,聽說文官家的千金日子更難熬,而皇親國戚,想必規矩更是多如牛毛......以後的日子只怕不好過。
一番折騰之後,碧兒和數名丫環把鳳冠霞佩給雲若穿戴上了。
經過薄施脂粉的雲若明艷得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一身紅衣更使得她天生的凝脂玉膚更顯動人。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碧兒看呆了。"若是多了些笑容,那可就更完美了。"她看得出來,打從小姐那天從齊天寺回來就常兀自發呆,悶悶不樂。是不是少爺對小姐說了些什麼?但八成沒好話。
雲若有些發苦的笑,她要如何歡喜地面對今天的婚事?相同的,靜王若知道娘為了成這門親事,不惜把她以"妻"的名義實為"妾"地嫁於他,又會如何的不恥她?
一思及此,她不由得有些怕見靜王。
其實,從她自白衣公子那兒回來之後,她就不斷地有逃的衝動。一離開雲將軍府,她便可以不用面對這一切難堪,可以遠離別人的蜚短流長。可是......
她走不開,也不能走,這門婚事是皇上御賜的,她若逃婚就是抗旨,抗旨是不得了的,她個人死不足惜,可是,會累及親人。
她何忍讓娘這把年齡而死無全屍?!
逃婚是萬萬不可行,於是,她在心中不斷地替自己打氣。也許......也許她嫁到靜王府是件好事呢!在家老是被欺壓,一到了靜王府成了王妃,在那兒她可以不再被欺負了。也許......
始終沒法子給自己肯定的"也許"之後,她放棄再去想這些事了。
在丫環要幫她覆上紅頭蓋之際,雲夫人出現了。
"若兒--"她憐惜地將雲若樓進懷中,難忍的熱淚在眼中打轉,"我的若兒真漂亮,你爹要是能看到你出閣的樣子,那該......該有多高興。"
慈母的淚水清除了雲若在心中的懷疑,懷疑娘出賣她的事。這一刻,她相信無論娘做了什麼,那也是在對她好的考量下的決定。
"娘--"雲若釋懷地在娘懷中宣洩她的不捨及不安。
"夫人、小姐,這是大喜之日呢!該高興才是,怎可掉眼淚?"碧兒雖也紅了眼眶,卻忙著勸。
"是啊,我真是老糊塗了。"雲夫人拿出手絹為女兒拭淚,"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能哭呢。"
"娘--"一想起打從今日後就要一入侯門深似海,再也不能承歡膝下,雲若不由得胸口一陣痛,淚水又悄悄灑落。"我......不想離開娘的身邊。"
"傻孩子!嫁給靜王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你要惜福啊。"把心愛的女兒嫁給靜王是為她好,雲家,女兒不適宜再待下去了。
因為心疼若兒,不願若兒知道太多雲家可怕的事;因為怕若兒找不到有力的依靠,她才請劉丞相促成和靜王的婚事。她聽過劉丞相對靜王的評價,知道他是個可以依靠終身,且不會讓若兒捲入深宮內鬥血腥的唯一人選。幾經考慮,她要在有生之年,把女兒交付給靜王。
"娘,你為什麼確定我嫁給靜王能幸福?"靜王一直沒待在皇城中不是嗎?他為人如何,娘親又如何知曉?!"你見過他?"雲若好奇極了。
"我沒見過他,可是,我相信劉丞相的眼光。"一個淡泊名利,將皇上厚賜的巨額拿去賑災的人,這樣的心腸、愛民如子的人絕不會是壞人。"若兒,相信娘,靜王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