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好像從遇上他的那一刻起,她腦中宸宇哥哥的影子就愈來愈薄弱,而在不知不覺間,她腦中、心中就全被他侵佔了。
「你希望我在是嗎?你在乎嗎?」雖然她的回答讓他比較滿意了,可是還不夠,他要更明確些。
但他沒發現,自己望著她的眼神中竟有些企盼的光芒;而從來都是自信滿滿的他,此刻竟會覺得不安,想得到那種毫無語言技巧可言的「確定答案」。
區亦翎眨了眨眼,看著他那不同於她所熟悉的那種玩笑式或冷淡的眼神,那種想鑽地洞的感覺頓時消散許多,她幾乎是呆愣地點了點頭。
而這一步跨出後,接下來的話就沒那麼困難了。
「那天早上,我以為你會像之前一樣再拿話氣我,結果你不說一句話就冷冰冰的離開,只留下我一個人,我覺得好難過,一直在家等你回來,結果你卻到紐約來了,所以我也來了……」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好像有點猶豫,但又深吸口氣繼續道:「你那天為什麼突然擺臉色,不理我就離開了?還有今天早上也是……」到這兒,她又頓住,頭也再度低了下去。
今天早上她真的好難過,經過昨天他那麼溫柔的對待,但一醒來她卻又獨自面對空寂的房間,她內心的空虛與渴望見他的情緒強烈地衝擊著她,那種感覺她真的無法形容,就只是難過、難過、好難過。
她的話讓封律心底漾起了溫柔的微笑,知道她心裡確實有他,讓他突然有種放心的輕鬆感覺,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情原來繃得那樣緊;她的話可以讓這根弦輕易斷裂,也可以柔緩地將之放鬆。
現在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該是他解答她心裡疑惑的時候了。
「我先告訴你,你猜想出來的那個『死去的戀人』根本不存在。而那天我來紐約,是因為你的話讓我難以忍受,我不能接受你心裡有其他男人的事實,我很憤怒,你確實刺傷了我。」解釋這些話,讓他彆扭極了。
現在想想,他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的行為,根本是種孩子氣的表現,和她不相上下。
「我很生氣,但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從來沒有因為別人的話而動搖過,但你的話真的讓我心底起了很大的波濤,那種強烈的怒氣讓我甚至想找到聶宸宇,然後殺了他,讓你的心裡只能想我一個人!」他的語氣雖然強硬,但事實上心裡卻是難堪極了,翻出心裡的秘密讓它見光可不好受。
區亦翎瞪著圓圓的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除了開玩笑氣她外、總那麼冷靜嚴肅的男人,想不到他心裡竟有這麼像小孩子的一面——沒錯,是像小孩,除了小孩子心裡作祟之外,還有什麼人會說:想殺了聶宸宇,讓她的心裡就只有他?
可是他的這份心情卻讓她好開心,由衷地感到一種飄飄然的喜悅。這證明他不是隨隨便便的娶她嘍?
從前,爸爸總說她對宸宇哥哥的感情不是「愛」;她不明白,她這麼喜歡宸宇哥哥,難道不是愛嗎?可是爸爸卻說,當愛情來的時候,強烈的心痛與飛上天的喜悅感覺就會讓她明白;當戀愛時,她的心情可以因對方的話在兩秒內產生天差地別的變化,他的一句話可以送她進天堂,或將她墜入地獄。
是真的嗎?當看不見封律時她的確感覺到心痛,心裡還很悶、很悶;而現在他的話的確讓她感覺到心安和無比的快樂。
但她還是不明白,這就是愛了嗎?她的確嘗到了心痛與喜悅,的確心情起伏很大,可是她又怎麼能這麼輕易愛上一個人?
他一直是她認定的「陌生人」,只是在路邊遇見的人,她怎麼會這麼簡單就愛上他?一定有哪裡不對勁,她怎麼可以這麼「隨便」!
對呀,隨便愛上一個人不是太沒志氣了嗎?她才不是「愛上」他呢,頂多只是「喜歡」而已!而且——
「那你今天早上為什麼不在?」就算那天他不是真的拍拍屁股就走人,那今天早上要怎麼解釋?她還是很介意。
「我只是到樓下替你挑一套衣服,明明看你睡得正熟不想吵醒你,但想不到才離開一下,回來就見到一個淚人兒。」說著,他站起身走到剛才她哭得淅瀝嘩啦的地方,彎身撿起一套被丟在地上的白色洋裝,展示在她眼前。「如果樣式不喜歡,我可以帶你到其他地方再買。」
「你是去替我買衣服,真的不是——」
「『拍拍屁股就走人』是嗎?」他直接搶下她的話,調侃道。但立刻遭到她凌厲的視線攻擊,他於是微笑,再度搖晃了一下手中的衣服道:「好了,不逗你了。怎麼樣,要試穿嗎?你如果想穿『國王的新衣』出門,我可不許。」
「出門……你要帶我去逛街嗎?」她的眼中露出像小狗聽見主人說:「散步喔」一樣的光采,大大的黑眼瞳充滿了期待。
看她的神情就像只小小狗,她如果有尾巴,現在一定是高興得搖來搖去。「你想的話當然可以,不過得等我工作結束。不早了,我待會兒要開會簽約,你快換了衣服跟我出去。」
「你是要我跟你去簽約?」她有點驚訝,但並不反對,事實上她還有點想看看他工作時的樣子哩!
「是啊,這裡這麼『空蕩蕩的』,留你一個人,我怕你又要哭成淚人兒了。」他故意道。其實他是怕她如果自己出去亂晃,萬一再遇上什麼意外,他可不能忍受,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帶在身邊。
「我才沒那麼愛哭呢!」她捉了枕頭就向他擲去。
現在的她早忘了剛才還在心裡煩惱的「愛」與「喜歡」的問題,只是單純地感到開心——可以和他在一起的開心。
第八章
區亦翎噘著嘴坐在長廊的椅子上,深綠色的牆壁將她的一身白衣襯得十分顯眼,東方人特有的烏黑、絲緞般的長髮自然地垂散著,大大的圖眼、小巧玲瓏的嘴,漂亮得就像特別擺飾在長廊上的娃娃般,來往的人無不投以注目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