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太深太沉,她無法覽盡看透。正因為如此,看似公平的情感中,她似乎是 比較弱勢的一方。
淚流盡了,她的思緒卻仍紊亂得叫自己心慌。事情只要一牽涉到楚倫,她就沒有法 子冷靜下來。
對這段令她累到極點的感情,好友余允歡甚至勸她不如放棄算了。
放棄?她想都沒想過。在楚倫以最殘忍、最無情的方式對待她時,她也都只想著, 只要他知道事實真相就不會那樣待她。至於何時他才能知道事實?她不知道,但她願意 等。
有些意興闌珊的,路羽然在客廳的長沙發上橫臥著。在她調整臥姿時,無意中瞥見 茶几的下方好像擱了一個小牛皮紙袋。似曾相識的感覺令她立即伸手拿過來確認……「 天!」她不禁低呼出聲。
她幾天前寄給楚倫的錄音帶竟然被退回,牛皮紙袋封口還蓋了個「查無此人」的藍 色印戳。
「怎麼可能?」路羽然喃喃自語,然後仔細比對地址,這才發現她竟然寫錯了 SEM的地址中的一個字。不同的街名,包裹自然寄往他處了。
雖為自己的粗心懊惱,可她也鬆了一口氣,甚至重新燃起希望。起碼楚倫還沒收到 錄音帶,自然不知道真正情況究竟怎麼樣。當下決定,為了保險起見,她要親自送錄音 帶給他。
只是……他看到她,又會以什麼態度對待她?她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多想,想得太多 ,勇氣便會一分一分的喪失。
☆ ☆ ☆
這個時間楚倫該在公司裡,可是路羽然打電話到公司去時,秘書卻說他今天 沒來上班,於是在打了數通電話去他的住處卻沒人接聽後,她索性直接到他的公寓等他 。
有一段時間沒有踏進楚倫的公寓了,她抬頭望了望這個曾經長時間待過的高級公寓 。
這個時候楚倫沒有在公司,也沒有在公寓,他會去哪裡呢?
路羽然猶豫著究竟要親手將錄音帶交給他,還是拜託公寓的管理員轉交。她在公寓 外頭踱步想著這件事,想著想著,身子不知不覺的往馬路中間靠,忽地有一部車子在她 身後按了一聲喇叭,嚇得她只差沒跳起來,手上的錄音帶掉了,她來不及拾起,只能匆 匆的往路旁靠去。
一回身,她看到那部車子竟然是楚倫的林寶堅尼,隔著透明擋風玻璃的他正以看陌 生人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冷得令她因看到他而驚喜的笑容僵住。而他身旁,那個曾經 是她專屬位子上頭坐了個美艷而不陌生的女人。
路羽然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在她和楚倫起程到美國去之前,曾經在這附近見過的女 人——崔明麗。
崔明麗以一種看情敵的眼光看了她一眼,然後忽地將身子往楚倫身邊挪,低著頭和 他調笑。
一股衝動使得路羽然伸手攔住楚倫的車子,然後拍著車窗要他將窗子降下來。心中 的妒意和不快她已經理會不了,此刻她只想把一些事情弄清楚。
降下了車窗,楚倫的表情沉冷得如同覆著臘月寒霜。在他未說話前,身邊的崔明麗 先一步開口。
「倫,她是誰?好面善呢。」她的身子又向他挪近一些,眼神充滿挑釁的看著路羽 然。「我覺得……她好像是前些日子召開記者會,公開宣稱被你欺騙的路氏企業董事長的千金呢。」
路羽然紅了臉,十分狼狽。
楚倫不帶感情的看著她,說出令她難堪的話,「款項已在前天匯出,我不認為你還有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我今天是送東西來的。」她的手心冒著冷汗,聲音小得幾乎像是喃喃自語。
「我們之間已經銀貨兩訖,我不認為我欠你什麼,也不認為你會有什麼東西該給我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擰緊了,可他拒絕領受,更不願心軟 。
崔明麗冷笑的斜睨路羽然一眼,諷刺的加了一句,「大概是要給你一張為路氏『應 急』的感謝函吧。」她更加風點火的說:「路家的家風似乎是向錢看呢。想當年路紫茵 為了錢,寧願拋捨多年的感情,而如今你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連感情都可以拿出來 拋售,不過很值得啊,你的感情可是有六億元天價呢!」由於她是SEM聘請的諸多律師中的一位,因此她知道不少有關路家的事。
「可不可以請你說話不要這樣傷人?」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她訕訕的說。
「事實上,我……」路羽然發覺此刻她憤怒不起來,只覺得委屈得難受。
這樣的痛苦太大了,大到她幾乎沒有力氣承受。別人怎麼看她,她可以不理會,可 她在乎楚倫,在乎他對她的看法。眼看著崔明麗如此侮辱她,他竟然沉默的袖手旁觀, 一瞬間,她有種遭到全世界遺棄的感覺。
楚倫有些不耐煩的皺眉,語氣急躁而不悅。「你今天來此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沒事的話我的時間寶貴。」
路羽然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錄音帶。「我送這個來的。」她將它遞給他。「我希望你能把它聽完,若是你聽過了,仍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話好說的話,那……我不會再出現 在你面前了。」
「你早就不該再出現了!」崔明麗對路家的女孩沒好感到極點,除了嫉妒她們老是能擄獲楚倫的心之外,也為他總為她們所傷不平。
她不明白,楚倫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老愛找罪受!
路羽然皺眉看著她,「這也許是我和楚大哥最後一次說話了,請你尊重我的發言權。」她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遭受別人的侮辱?尤其是眼前這女人,她不過是楚倫大學時代的學妹,有什麼資格像他女友般對她說話?
「我已經算『寬容』的尊重你了。」這女孩做出那樣無恥的事還敢如此面無慚色的理直氣壯,她實在氣不過的脫口而出。「哪個為人未婚妻的可以忍受一個勾陷她未婚夫的女人在她面前發表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