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炎駿輕咳了咳。「我不需要這樣的恭維。你既然來找我,我願意盡最大的能力,為你效勞。請相信我的誠心。哪怕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我都義不容辭。」
金炎駿一番誠懇的言辭,讓她更是感動不已。「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只能來求你!」
「天下無難事,」他迷人的笑容中透露出一股力量。「退一步,海闊天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她把心一橫,說出來意。「我需要你為我兒子打一場官司──跟孩子的生父要三千萬的撫養費。」
詭譎的氣息浮現在空氣中,兩人的目光一起轉向天使般容顏的小勳的臉上。
金炎駿心生憐惜道:「他長得好可愛,是哪個男人狠心遺棄你們──」除了同情之外,他竟然還冒出了未曾有過的妒意,這不禁使他納悶了起來。他故作鎮定地問著:「很冒昧,我可以請問你兒子的父親是──」
辛含梅充滿怨氣,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出:「王義剛。王登慶的兒子。」
王?
談起王家,兩岸三地的中國人絕不陌生,王登慶是台灣超級大亨,美國富比氏前百大榜上有名,他的財富超過百億美金,王義剛不過是他眾多孩子的一個兒子罷了!
王義剛仗勢著王氏家族,在外橫行無阻,更是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除了元配外,還有不少情婦。眼前的她,或許不過是王義剛眾多玩伴中的一個罷了!
「我找了無數的律師,可是只要一聽到是王義剛,就打了退堂鼓,根本不敢碰這棘手的案子。」她無力道。「我只有來找你了。王家財大氣粗,胡作非為,我相信只有金炎駿律師,才有辦法打贏這場官司!」她用崇拜的目光望著他。「那是你的天性──你有與生俱來、對抗惡勢力的能力!你的光亮足以化解所有的陰霾。」她懇切地說著。「除了你,我知道沒有人做得到。」
金炎駿一向不在意世人對他的看法,只要他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夠了。而今,他竟在意起她對他的評價。
忽地,他衝動地道:「告訴我,你們的故事──」
她抱著飽足後昏然入睡的兒子,泛著一張沉痛的臉,娓娓道出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 ※ ※
「你叫什麼名字?」
「辛含梅。」
「很特別的名字,」讓他想起寒冬裡獨佔鰲頭的一朵寒梅。「你兒子呢?」
「辛冀勳。他是私生子,戶口名簿上是父不詳。」飄逸的長髮散亂在肩膀上,她落寞地說著。「我父母早逝,我在天主教孤兒院長大。那年,我十九歲,懵懂又無知……」
「那年暑假,我到王氏企業打工,在採購部門當助理,王義剛正是採購部的經理,他看見了我──」她淚眼矇矓。「隔天,他就在他的辦公室裡對我說,在第一眼看到我時,就被我的雙眼給迷住了。他愛上我了。」
金炎駿大膽地望入她的明眸──有如發光的藍寶石,有如深邃的大海,有如燦爛而遼闊的宇宙銀河……
他不禁讚歎起造物主的神奇。「是的,你有一雙讓人著迷的眼睛,攝人魂魄,無人能及。」
她好美!長而鬈的睫毛,纖細的彎月眉,翹挺的鼻子,櫻桃般的紅唇,一張臉美得會讓男人捧在手掌裡,心甘情願地憐愛她。
「他猛烈地追求我。」她生澀地敘述著,彷彿那是一個與她無關的悲劇。「那時他已有未婚妻了,但他口口聲聲說,他一點也不愛她,只是奉父母之命。他又承諾,只要我們有了孩子,我就能進入王家。我並不奢望成為豪門的少奶奶,我在意的是他愛我。」
「那短短的兩個月,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日子。他十分寵溺我,幾乎把我捧在手掌心。我們很快的同居了,等到九月要開學時,我發現我懷孕了。可是,那也是他開始厭倦我的時候。」
「那一天,我發現我再也走不進王義剛的世界,他甚至連門鎖都換了。很快地,他母親出現在我面前,說要給我三百萬的分手費,也安排好了要我去墮胎……」
「我抵死不從。」那張美麗的臉蛋,散發著母愛的光輝。「就這樣,我獨自生下孩子。而他,很快地和未婚妻結婚了。」
「這五年來,我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拚命掙錢養活自己和孩子──」對她而言,那幾乎是永遠揮不去的夢魘……「五年後的今天,我要討回屬於我的公道──」
她振振有辭地說道:「我不覺得女人應該認命!難道,負心的男人沒有錯?不養育子女的男人沒有錯?我絕不姑息那些不負責任的男人。」
夕陽迤邐出他們長長的影子,車水馬龍的台北市,已經華燈初上。
在他面前的,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這社會有太多未婚媽媽了,也有數不盡的棄兒,更有太多毫無天理的案件……他應該心平氣和、無動於衷才是。可是他的心在劇烈起伏著,他為她的遭遇而義憤填膺,這真是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情緒。
辛含梅筋疲力竭了,絕望中唯有他是她的希望。「我已經走投無路,只有你金炎駿大律師,有大慈大愛的力氣可以讓我脫離窮途末路的命運──」她更不忘誘之以利。「當然,律師費好談,雖然我現在身無分文,但只要等我拿到三千萬──」
他揮一揮手,嚴厲地打斷。「這不是錢的問題。別忘了,我不缺錢。這是道德和良知的問題──」
在他心底,不斷地重複著那句話:大慈大愛的力量……喔!他是全世界最有力量的男人。他錯愕那些力量竟不是來自於本身,而是眼前美若天仙的她所賜予的。
「我們要打一場必勝的仗!」他嚴肅道。「我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否則,無異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我絕不做打敗仗的事!」
她的眼中綻放著奇異的光彩。
「雖然,我認為還不到絕望的地步,但清官難斷家務事,要勝券在握,我認為──除非有奇跡。」他必須要把重話說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