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我愛慕虛榮、貪玩,瞧不起他,高中畢業後就去了台北,一待八年,我的日子荒唐得可以,為了錢,我做別人的小老婆、情婦,破壞別人的家庭,還拿掉自己的孩子,我沉淪、迷失了八個年頭。唉!不提也罷,像我這種女人,沒有接受好男人的資格。」她無奈地說。「我說完了,該你了,為什麼你要離開執磊?」
靚柔木然地說出一切,所有的壓力、鬱痛,全都發洩出來。
「想不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你失去孩子的痛苦,我能體會。」她很同情靚柔。「不過,你對執磊也太殘忍了,他深愛著你,你應該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
「是嗎?他根本忘記我了,我不相信他愛我。」
「可是,你懷了他的孩子。」
她看著黛玲。「不談我了。倒是你,給自己也給他一個機會,真的。」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寧願待在鄉下,安安分分地過完一生。但是,我犯的錯誤是永遠都清洗不掉的污點,它深深地烙印在我心底。」
「難道走錯一步,就沒有機會重新來過?」
「你對執磊也不是如此嗎?他無心的過錯,你卻不肯原諒他,你一樣不肯和他重新來過。」她竟幫起執磊。「我很瞭解執磊,一旦他真心愛上一個女人,他不惜以命相許。靚柔,你這麼愛執磊,為什麼你無法原諒他呢?」
「黛玲,在我知道孩子流掉的那刻起,我的心就死了,我對他的愛也死了,我恨他,他是兇手。」
「是嗎?沒有愛,哪來的恨?靚柔,你真傻,你要折磨自己和執磊多久?」
在昏黃的燈光下,她們只是沉默的看著彼此,不再說話。
※※※
執磊從會議室回來,頹喪地坐在椅子上,繼續埋頭辦公。這陣子,他的生活就是開會、決策、執行,循環不已。
辦公室的門被人砰地一聲推開,沈跡怒氣沖沖的衝進來。
「執磊,夠了,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沈跡揪起執磊的衣領,使他面對自己。
執磊的神情令沈跡無法責備他,他放下執磊,丟了一份報紙在他眼前。
本報訊:
丁氏企業千金丁麗貞割腕自殺獲救,宋執磊不表任何意見。
「你不能再如此下去,你有一個月都睡在辦公室裡,不肯回家。你忘了你有爸爸、妹妹嗎?我們這麼關心你,你不該忽略我們。」
「對不起,我只是……面對那個家,會使我想起靚柔,想起我曾經那樣傷害她,我好害怕、好擔心,她在外面是不是平安?」執磊合上雙眼。
「那丁麗貞呢?」
「感情的事,豈能由我?我只是挑明了告訴她,我已有妻子,我對她不感興趣,也不會愛上她,請她不要造謠,誰知道……。過去,我讓太多女子為我傷心落淚,一報還一報,才會害得靚柔及孩子都離我而去,這是報應,我認了!」他沮喪地說。「這輩子我只愛靚柔一人,可是,那些女人一樣為我受傷、為我自殺,一樣要教我良心不安,大概是老天爺要懲罰我以前的荒唐。」
「有靚柔的消息嗎?」
執磊搖頭。「我請人找遍台灣,就是找不著,她彷彿平空消失了。」
「執磊,不要灰心,你的改變、你的等待,終有一天會感動上蒼,靚柔一定會回來的。」
※※※
靚柔的預產期將近,行動更加不方便,或許是內心的惶恐,使她顯得憂慮、焦躁。
黛玲義無反顧地扛起所有事情,她一個人常常忙不過來,陳河南就成了她最好的幫手。
她不再那麼排斥陳河南,相處日久之後,以前熟悉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這天,陳河南帶小朋友到菜園裡種菜、玩泥土,黛玲準備著點心。
她從窗戶望出去,那些小朋友像是她的小孩,而陳河南像是他的丈夫……
或許她該給自己一個機會。
※※※
宋宅內熱鬧異常,今天是宋執磊的三十三歲生日。
宋執磊接掌董事長職位不到一年,公司營業額突破二十億,尤其他熱心公益活動,為宋氏集團建立良好的新形象。
花園裡擠滿了公司員工、新聞記者、社交名媛。
他們都想親睹宋夫人的真面目,特別是宋執磊宣稱已婚,但將近一年以來,記者、名媛們緊追不捨,始終沒人見過宋夫人,丁麗貞為宋執磊自殺的緋聞鬧得那麼大,也不見宋夫人出來澄清,更令記者們好奇是否真有其人。
雖然是宋執磊的三十三歲生日,卻不見他的人影。
他躲在書房內,遲遲不肯出來。
宋天擎出現了,所有員工、記者皆對他必恭必敬的,宋天擎知道他不能不出面壓壓場面,否則,明天的報紙又有得瞧了。
※※※
在書房,執磊喝著悶酒,他覺得內心很浮躁、不安,好似有事情要發生……
「靚柔!」他喊著氣憤地把酒杯摔向玻璃櫃,玻璃碎片滾落一地。
驀然,他看見靚柔了,她全身血淋淋的,他想抓住她,但她卻忽隱忽現。
「靚柔,我愛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他嘶喊著,靚柔卻無情地消失了。「不!靚柔,你不能死,要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
他拿起玻璃碎片往手腕一劃,鮮血湧出,把白衣服染成一片鮮紅。
看著如注的鮮血,他慢慢失去知覺……
宋天擎手中的杯子突然落地,他的心臟急速地跳動著。「靜薇,上樓叫你哥哥!」宋天擎命令著。
「不要啦!哥哥會罵人。」她才不願蹚這渾水。
「叫你上去就上去!」宋天擎吼著。
沈跡使個眼色,靜薇悻悻然地上樓。
她在門外輕敲。
裡頭沒人應聲。
「哥哥,要切蛋糕了,出來吧!」她連續叫了好幾聲。
沒有任何反應,她旋轉門把,輕輕打開門。
頓時,她震懾地站在那裡,久久發不出聲。
「哥,你不能死,哥!」她淒厲地尖叫著。
沈跡跑上樓,「快叫救護車!」然後一把扶起執磊,鮮血迅速染紅他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