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枕頭」真舒服,雖然有點硬,可是十分溫暖,讓她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也讓她的頭找到了支撐點,不再左右晃動,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她的秀髮散落在他的肩上,一副柔柔弱弱,需要人保護的樣子,讓天龍剛澈忍不住心生愛憐了起來。
他一動也不敢動,怕驚醒了熟睡的她,可是卻忍不住露齒微笑,雖然和她素昧平生,可是或許就像中國人說的「有緣千里來相見」吧!就算他們只有短短的緣分,他也心滿意足了。
K X K
天亮了嗎?
不!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是水依習慣起床的時間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張開了雙眼,頓時臉色大變,整張臉脹得通紅。
天啊!她居然靠在他的胸口睡了一覺。她的睡相就這麼毫無保留地曝光在這個陌生的男人面前。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多久了呢?她面色僵硬地瞧瞧手錶,對天龍剛澈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說些話吧!至少跟他說聲對不起……不過這三個字似乎不應該是她說的,畢竟他是「心甘情願」地給她當枕頭的。
「睡得好嗎?」誰知,他竟先開了口,露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用著流暢的日語問著。
他是日本人?那太好了,她搖搖頭,假裝聽不懂,這樣就不用回答了。
誰知他立刻又用流利的中文問:「你睡得好嗎?」
「你究竟是哪裡人?」水依一臉錯愕地問著。
天龍剛澈笑了笑,答非所問地說:「我猜你來自台灣,對吧?」
「很不幸地,你猜對了……」水依聳聳肩,故作無奈地說。
既然打破了僵局,很自然地便聊了起來。
「我叫天龍剛澈,」他試圖淡化自己不尋常的背景,淡淡地說著。「我爸爸是日本人,我媽媽是台灣人,我是中日混血兒。所以從就被教導要精通兩種語言。」
「喔!」水依應了一聲,似乎不感興趣。她簡單地自我介紹說:「我叫向水依。」
她似乎對他一點也不好奇,所以話少得可以,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因此他們大部分時間保持著沉默,沒有交談。直到空服員送來了三明治和飲料,水依才解嘲地說道:「這不知道是早餐還是晚餐?」
她不經意的話,才又掀開了話題。
「既然要在飛機上用餐,就得忍受!」在嘗了一口難吃的飛機餐後,剛澈皺起眉頭說道。
「真是不可思議,」水依抿了抿嘴道。「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會飛到另一個地方,一個我們完全不熟悉的陌生的世界,這種感覺實在很奇妙!不知該如何形容才好!」
「確實是很不可思議!」剛澈清了清喉嚨道。命運……借由這班飛機將他們緊緊地繫在一起,不過他不敢說出口,只是淡淡地說著。「我們似乎很有緣,你看這架飛機裡,只有我們兩個東方人……」
「好個有緣!」也許是「緣分」這兩個字刺激了她,她竟以刻薄諷刺的口吻說道:「就像我活了十八年,才發現我和我爸爸的關係竟是一段孽緣,我們仇恨彼此……」她倏地噤住了口,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向一個陌生人,吐露心底的痛苦。
那是她永遠也解不開的死結,也是向家隱藏了十九年的秘密,她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而且還有著不可告人的身世……
天龍剛澈或許意會到了什麼,可是他卻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你才十八歲啊?」他露出了靦腆笑容,嘴角立即出現了兩道淺淺的酒窩,真是迷人極了。「我猜你一定是家境富裕,不然怎麼會這麼年輕就有能力單獨到歐洲旅行,這可是要花費不少錢的……」
她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也許你猜對了,不過『同理可證』,那你也是來自富豪之家嘍?」
剛澈咳了咳,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便話鋒一轉道:「你一個人旅行?」
「你不也是嗎?」水依反問著。「這不是歐洲年輕人很流行的玩意嗎?他們到了十四、五歲,便開始闖天下了,趁著放假的時候,帶著簡單的行李,四處遊玩。跟他們比起來,我們的年齡可都大多了呢!」
「但那是對西方人而言。」剛澈充滿讚賞地說著。「對於一個東方女孩子來說,要這麼做,必須有很大的勇氣,你實在是勇氣可嘉。」
「我喜歡冒險。」不知不覺中,她開始訴說著心底的願望。「很小的時候,我看了百科全書,知道世界是非常遼闊,有充滿神秘氣息的亞馬遜河,我就立志要當探險家,長大後要到亞馬遜河探險……」她大而明亮的雙眸,露出了渴望的神情,雖然那是一個難以達成的心願,但她仍然夢寐以求。「我也想當考古學家,我想深入每一個文明古國,去解開它們的神秘面紗及尚未找出答案的謎團……」
「那真是個美麗的夢,不是嗎?」他含蓄地說著。
她倏地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老天!
她是怎麼了?
她真是太反常了!竟然跟他談了那麼多!
「歐洲是全世界最美的地方。從很小的時候,在我讀了地理雜誌後,就深深地愛上它了!」剛澈的話裡,充滿著對歐洲的嚮往。「我想我們算是『志同道合』,不是嗎?」
「才不呢!」她感歎地說道。「我一直是孤獨的,而你又不是……」她趕緊又閉上嘴,拚命責怪自己的多嘴,淨跟他說一些沒有必要的話,再這樣下去,她乾脆拿膠帶把自己的嘴巴給貼起來算了。
「孤獨?」其實剛澈對這兩個字並不陌生,雖然他是天龍組的唯一繼承人,有著崇高的地位。不過高處不勝寒,在他心裡一直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孤寂。
「你會孤獨啊?」他小心翼翼地問著,沒有忽略掉她眼底深刻的痛苦。
「這……我是獨生女……」她欲言又止,隨即尖銳地反擊。「不過這不關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