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忘了她是個「男人」?她露出陰森狠毒的眼光,就因為她是女人,所以才會被傷害。她變成了女人,就會軟弱、怯懦,才會任男人宰割,最後與母親的下場相同……如果,她是男人,她會堅強地不需要男人,她不會被唐烈馭拋棄——
她完全崩潰了!
她的世界變色了!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嫌惡自己,痛恨自己為何身為女人——
她尖叫連連,拚命地捶打玻璃及方向盤,直到置人於死地的陣痛襲向她——她的肚子好痛。
難道,孩子也跟她一樣在吶喊哭叫?
我的小女兒。夜眩覺得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個女兒。
孩子,你是在可憐你的母親嗎?還是,你也在可憐自己沒有了父親?
曾幾何時,我怎麼會奢望有一個愛我們的男人,來保護我們?
孩子,我們不需要父親,我們只要有我們兩個人!我會做一個真正名副其實的男人……夜眩發動引擎,用力踩了油門,駕車離去。
※※※
洪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夜眩。
夜眩的表情好像是喪心病狂的瘋子,她看起來如此絕望、如此狂亂,好像是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
洪風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夜眩坐在椅子上,蒼白著臉命令。「洪風,幫我把頭髮剪掉。」
「為什麼?」洪風大呼。
「沒有為什麼!」夜眩啐嚷。「我恨死我自己女性化的長髮——我不要再留長髮了。」
洪風一句話也不敢吭,夜眩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洪風心驚肉跳的拿起剪刀,「刷——」一刀剪斷了她飄逸的秀髮。但……斬得斷她對唐烈馭的情絲嗎?
※※※
當夜眩回家時,黑邸一片靜悄悄,連宅子都是黑漆漆的,只留下客廳小小暈黃的光源。而庭院沒有開燈,只有朦朧黯淡的月光,像是暴風雨的前兆……
她的車才停進車庫,引擎聲將唐烈馭引了出來。「夜眩,你上哪兒去了?我緊張得半死!」夜太黑,讓他見不到夜眩的改變,他仍興高采烈地說:「我作了一桌好菜,要好好慶祝,今天,柔柔離開了!」
柔柔走了?她就這樣走了?為什麼?
夜眩的臉仍是黯淡無光,一動也不動。好半晌,她才毫無知覺地往前走,唐烈馭奔向她,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怎麼,你不高興嗎?」唐烈馭垂下臉,夜眩還是毫無反應。
須臾,他心驚肉跳地叫嚷。「天啊!你把頭髮剪了!」
是的。夜眩把頭髮剪得好短。如果只看背面,還真會以為她是個男孩。
「夜眩——」唐烈馭柔情蜜意說:「為什麼把頭髮剪了?」他不知道一切已被破壞了。唐烈馭摸摸她的短髮,愛憐的說:「沒關係,這樣看起來更加亮麗,神清氣爽,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最美的。」
是嗎?夜眩斜睨著他。她的心在哭泣,不過,她不會表現出來的。
唐烈馭拉她進門,室內籠罩著詭異的氣息……
餐桌上擺著曲線優美的粉色蠟燭,讓一切更羅曼蒂克。「來一個燭光晚餐如何?」他底首問著心愛的夜眩。
夜眩仍是沉默不語。他細心的為夜眩倒著紅葡萄酒,還再三吩咐。「只准喝一點點喔!不然,對孩子不好。」他神采飛揚地坐在另一側,舉起高杯。「來,慶祝我們能夠在一起!」
迅雷不及掩耳——辟哩啪啦,鏗鏗鏘鏘一陣響聲%夜眩竟然掀桌了。
她把唐烈馭用心作的菜完全打翻了。
蠟燭碰到了桌巾,就這樣燃燒了起來……
火!著火了!
「夜眩——」夜眩像死亡般的神情讓唐烈馭驚心動魄。
夜眩像大火一樣,要將唐烈馭燒成灰爐。「你知道從我懷孕以後,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嗎?而我一直不好意思趕你走,如今……」火焰閃閃發亮,夜眩簡簡單單道出四個字。「我不要你了!現在就離開,現在——」她無情無義的轉過身,根本不看唐烈馭。
這就是夜眩,像個男人要甩掉他。
「我厭倦你了!你說得對,我不是男人,是女人。我就像一般世俗女人對愛充滿渴求,對肉體充滿慾望——謝謝你讓我發現男人的好處,我喜歡再和別的男人尋歡作樂。信不信?我現在一通電話,幾會有男人過來——別礙著我!快滾——」
「夠了!」唐烈馭發瘋狂叫。下一秒他跳了起來,抓住夜眩,他甚至掐住她的勃子,她說中了他不能容忍的事。他一直以為,他的真心能夠融化她,讓她愛上他,但是,今天,她卻要去找別的男人?
他愛她愛得肝腸寸斷,真的毫無用處嗎?
唐烈馭的神情好像被大地毀滅了。室內瀰漫著濃厚的煙味,讓人漸漸感到呼吸困難。唐烈馭咬牙切齒的說:「你是淫蕩的婊子。」
他第一次對夜眩動粗,顯示他的殘暴——捏住她的玉頸。
他第一次咒罵她——用著極端鄙視,不堪入耳的話。
她第一次——看到唐烈馭眼眶噙滿淚水。
他哭了——夜眩感到肚子越來越痛。
房內消防系統大響,伴之而來的,是天花板噴出嘩啦啦的水——彷彿下大雨般,將室內噴得濕漉漉的。半晌,火滅了——他們兩人也結束了。
唐烈馭仰天大笑。「賤女人!」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冷酷,讓夜眩嚇得魂不附體。「好!今天是我做唐烈馭的最後一天!」
語畢,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張契約,放在夜眩手上。「明天!『漢古集團』的股東大會。我答應過你的:打敗唐富豪!」他的眼神凜冽。「這是唐獵豫的股票授權書。現在,屬於你!你不是希望見到唐富豪毀滅的一天?」
他又取出那卷底片,嘲弄的說:「還給你,不過,我想你是不需要了。」
這是他最後說的話:「『唐獵豫』永遠會成就你任何事!你要『唐獵豫』走,他會走的!」他咬著牙根,青筋暴露的說:「只要我走出這扇門,我就不叫唐烈馭。」說著,他拖著疲憊的身子,意興闌珊的向前走,頭也不曾回,他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