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可兒一臉輕鄙,天堯愛憐地輕點『他』的小鼻尖。「我的小可兒,那些風流韻事都過去了,現在,我完全屈於你,別生氣,好嗎?」他雙眸流露的真誠讓人無法懷疑。
這眼神、這愛語……可兒迷失了,瞬間雙頰又脹紅了。『他』那女性纖弱的神經,真是一觸即發。
看可兒這位人妖,被他的花言巧語逗弄得心花怒放,天堯自大的神情,更是明顯。「這只是剛開始罷了,以後,保證你會對我非凡的演技嘖嘖稱奇——當然我若是一流的演員,就不准你有三流的演技,你必須與我密切配合。」他霸道的命令。
可兒被他的「話中有話」驚醒。一顆心霎時跌落谷底,『他』在幹麼……竟被東王天堯迷得團團轉?她怎麼這麼沒有定力?
『他』忘了——這只是交易,只是演戲!
可兒纖手緊握,不服氣的抬頭瞪著天堯,『他』在紙上寫著:「我會盡力配合你的——直到曲終閉幕之時,我都是東王三公子的情婦。」
天堯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綻放出像太陽般熱情溫暖的笑容。「是的。」他倨傲道。
可兒的心再次融化在天堯的笑容裡,『他』的心臟緊縮,彷彿忘了呼吸。
在『他』措手不及間,天堯迅雷不及掩耳的在『他』的面頰上輕吻了一下。「明天見了!我的可兒——」
他走得好瀟灑,可兒卻失魂落魄的按著自己的粉頰許久。
在這虛實難辨的舞台上的演員,難道真的都在演戲……
第三章
新宿難道真的如此污濁、如此航髒——
否則,為何半夜的天空看不到一顆星星?
只有一片闃黑籠罩可兒。
可兒一整夜輾轉難眠。
你在擔心什麼呢?
你在憂愁什麼呢?
你在決定成為人妖時,不是早已明白——
你所要付出的代價?
人們對『人妖』只有冷嘲熱諷,只有批判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所以一切的蜚短流長、指指點點可兒都學會了置若罔聞、視若無睹。儘管,這個『人妖』的身份,已讓可兒有身敗名裂之感。
但她早就看淡、看開了。
如今,她心中卻七上八下的——
讓她心驚膽戰的自然是東王天堯。
今夜,東王天堯那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吻,就使可兒難以入眠,使她的心狂亂不已……她明白,對東王天堯這位風流成性的公子哥而言,他一定早將這個吻拋到九霄雲外去。畢竟,他早嘗遍不知多少女子的芳馥香唇了。可是——
這是她的初吻呢!
她一輩子都會記得。
可兒躺在被窩中有點手足無措的絞緊自己的雙手,因為她無法停止思念那個不屬於任何女人的男人。可是可兒更明白地告誡自己:不能愛上他。否則就真要「萬劫不復」了!
※※※
一大早,可兒就開始坐在鏡子前發呆,腦袋裡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驚覺時光的飛逝。「糟了!來不及了!」
她跳起來,衝向衣櫥,用力打開門想挑件衣袋,又唉聲歎氣起來,她沒有一件可以上得了檯面的豪華服飾。
平常,她還債都來不及了,怎會有多餘的錢買衣服呢?真是傷透腦筋,她倒沒想過,演戲——也是要有戲服的!
她呆若木雞的站在衣櫥前眼睜睜盯著牆上的鍾一秒一秒、一分一分的快速奔跑,就在她還想不出解決辦法時,她乍然聽見樓下紅子嬤嬤的嚷叫聲:「東王大爺,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光顧『虹●舞』——」
東王天堯來了?他怎麼提前兩小時到呢?看著自己還穿著睡衣,可兒真不知該怎麼辦。
「我迫不及待要見可兒嘛!」天堯大聲的嚷叫著,似乎有意要讓紅子嬤嬤聽出「弦外之音」。
其實,可兒是住在『虹●舞』最上方的小閣樓中,平日,『虹●舞』也只有紅子嬤嬤和可兒兩人。基於某些理由,可兒幾乎足不出戶。而小閣樓十分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座塑料衣櫃、一張梳妝台,最多才兩坪而已。實在寒酸極了。
紅子嬉皮笑臉的打糊塗仗。「啊,東王大爺!曾幾何時,你變得如此猴急?」
天堯用他慣有的口吻嘻笑說道:「只有『虹●舞』裡的人妖藝妓,才會如此吸引我嘛!」
這些油腔滑調的說詞,一字不漏的傳入可兒的耳裡,可兒當這些話是天堯「演戲」的一部分,她絕對不會再上當。因為,她已領教過天堯的一流演技。
但她卻不知道——
昨天一整夜,天堯夢中全是可兒,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所以,今天一大早沒有理由的,他提早來找可兒了。
「好!我上樓看看可兒起來了沒,你知道的,這些藝妓都表演到很晚,所以往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紅子邊念邊上樓。利用這段空檔,可兒快速換了一件衣櫥內最像樣的洋裝,旋即跑下樓。
紅子在樓梯間遇見了她。
「可兒——」紅子故意說得很大聲。「你怎麼這麼早起床,你不累嗎?不知哪個不知死活的少年仔,一大早就來吵你——」她指桑罵愧道。
天堯輕咳一聲,笑著辯駁。「嬤嬤!現在都快十點,不早了!」他的目光無意的瞄向可兒,卻定在可兒身上無法移開。
「藝妓與一般人的作息是不相同的。」紅子氣呼呼道。
可兒只是微笑,表示不以為意,『他』緩緩走下樓,身穿一件樸素的白洋裝,這是唯一『他』覺得還能搬得上檯面的一件洋裝。
而在天堯目光瞄向『他』的一剎間,天堯竟然忘了『他』是男兒身。
「你真是美極了!」天堯讚美道,他目光駐留在可兒那張未施脂粉、只塗了深橙色口紅的臉龐上。「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好,昨夜太晚睡了嗎?原諒我,我實在不該太早與你約會,我忘了,你是夜貓族。」天堯溫柔地說著。
可兒搖搖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因為讓『他』無法入眠的,壓根兒不是上台跳舞,而是東王天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