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煒想了一會兒,走到書桌前,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天堯。「這是美國一位最具名氣及權威的醫師,上面有他的聯絡電話及住址,我認識他,知道他曾經幫人變性——」
「二哥——」天堯握著名片的手不由得劇烈抖動。
「我不贊成讓可兒變性,這只是走投無路最後的選擇,上天恐怕也不會允許你們這麼做。」天煒搖頭歎氣。「而我之所以會把名片交給你,是要你自己作一個決定——在「錯」與「對」之間,你是願意繼續錯下去呢,還是遏止這種錯誤情感的氾濫?」
「二哥——」天堯顯得好痛苦,作抉擇,到底該怎麼做才對?忍著椎心之痛,他用殘餘的理智將名片捏成一團丟在地上,大喊著:「不!我一定要快刀斬亂麻,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但情感隨即擊潰理智的偽裝,他又傾下身,將名片撿起來,緊緊握在手中。
天煒無奈的猛搖頭,他輕輕一笑。「我現在就幫你Check機票,快點回日本吧!趕快去找可兒,解鈴還須繫鈴人!」
天堯點頭。「不管如何,一定要有個了斷。」他知道「變性」手術相當荒唐,很不可取,但是,這是最後的「希望」。他將名片放在胸口上,喃喃地道。
※※※
天堯決定搭乘下午的班機飛回日本,天煒與雷黛莎欲要送行,天堯卻拒絕了。
「如果有奇跡,如果上天真的可憐我,我一定會很快帶可兒回台灣,跟你們碰面的。」天堯假裝樂觀道,但仍掩不住一臉的陰鬱。
「會的。」天煒鼓勵道。「我不是給你名片了嗎?當然,這是有點誘拐你犯罪的意圖。」他又皺眉無奈道。
「放心,不到最後關頭,我是不會那麼做的。」天堯勉強道。「或許,我們會協議分手。」他抬頭看著藍天,又低頭注視雷黛莎的臉。「雨凝——」他叫著二嫂的名字。「謝謝你照顧我二哥,你的故事讓我覺得我的戀情也浮現一片曙光,雖然我現在還是震驚得無法相信。」
雷黛莎露出一個溫暖又出塵的笑容。「我和天煒等你。」她柔柔地道。「你和可兒結婚時,我和天煒還要做你們的證婚人喔!」
這是個「苦中作樂」的笑話嗎?可能嗎?天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他只有佯裝信心十足道:「等我!沒問題。」他還豎起大拇指呢!
然後,他昂首闊步、抬頭挺胸的登上飛機。
※※※
天堯才一回到新宿,就發現天公不做美,辟哩啪啦的傾盆大雨下個不停,天堯立即叫了部出租車,直奔『虹●舞』。
到了日本東京機場,出關、檢查行李,已花掉大半的時間,那時,已快晚上十點,等叫到出租車,抵達『虹●舞』,竟也是深夜十二點多了。
懷著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天堯硬著頭皮敲下木門,他的心思全放在即將見面的可兒身上,以致沒注意到『虹●舞』門前的那輛白色跑車,那是騰上理原的車子。
天堯本以為要等一陣子才會有人應門,畢竟,登台表演的時間已結束了,『虹●舞』內應該只有紅子和可兒在。
但是出乎意料的,大門迅速地打開。「可兒——」是騰上理原緊張萬分的叫喊。不過,騰上理原一看來者是東王天堯,立刻勃然大怒。
天堯也相當錯愕,暗怒道,可兒居然還與騰上理原在一起,他醋勁大發,腎上腺素急速上升,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兩個男人以凶狠的目光對峙著。
瞬間,騰上理原狠狠的朝天堯下顎揮上一拳,天堯措手不及,慘跌在地上,騰上理原又衝向天堯,對他狠揍好幾拳,嘴上咒罵個不停。
「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一切都來不及,來不及了——」他失去控制的大喊。「可兒被帶走了,可兒被帶走了……」
天堯原本想不甘示弱的反擊,但見到騰上理原的頹喪及發紅的眼眶,天堯顧不得還手,尤其是騰上理原最後的那句話:可兒被帶走了——是什麼意思?
紅子也哭哭啼啼踉蹌的從大廳走出來,看見天堯,沒有半點喜悅,反倒湧出更多哀傷,她絕望地道:「天堯,你來遲一步,可兒被田中太郎帶走了。」
被田中太郎帶走?天堯一時如陷五里霧中,不知事態多嚴重,他緩緩道:「有關係嗎?」可兒不是『人妖』嗎?幹麼這麼緊張?
「你在跟我裝傻嗎?小子——」騰上理原用力揪住天堯的衣領。「你看不出來嗎?難道你沒有發覺嗎?你不是很瞭解可兒嗎?」他在天堯耳邊大吼大叫。「你是白癡嗎?東王天堯,聽清楚,可兒是——純純正正、百分之百、完完全全的女人!」他怒氣衝天,音調高亢的咆哮著。「可兒是女人!」
這句話如五雷轟頂般的當頭罩下,天堯頓覺天昏地暗,全身無力。不!不!不!他的心跳快失去控制了。
老天爺!這是個奇跡嗎?
天堯竟高興的哭了出來,他抓著理原不放,連聲問道:「你沒騙我吧?告訴我,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天堯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力咬了下去,隨即他痛得哇哇大叫,大喊:「這是真的!真的!」
騰上理原看了天堯的舉止,真是哭笑不得,他拉住天堯,讓他定下心來再告訴他事情的原委。「兩年前,在因緣際會下,因為一出舞台劇——蝴蝶君。我認識了可兒,那年,她只有十六歲,但很有舞蹈細胞及表演天分,也因此,她才能在短短的半年時間中,把一般藝妓要學十年的課程,輕而易舉的全學完,而且成為『虹●舞』首席藝妓。」理原邊敘述、邊跌入回憶中。
天堯專心聆聽,沒有打斷,縱使他心中有很多疑問。
「那時,她只是個舞蹈系的學生,但她一心一意想要學「能劇」,能劇是一種日本的舞蹈,舞者面無表情,只用動作來傳達情感、表現意境,堪稱登峰造極的高深舞蹈。為了達成這個夢想,她拚命的工作存錢,可是外地來的學生,生活自然比本地人辛苦多了,可兒又是孤兒,自小無父無母,一切都得靠自己。我幫助她,讓她在春假時順利到羽豐公司當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