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驕傲指著遠方。「你看!那是港口,現在是國際大型運輸港口之一,波斯灣所產的石油,無不仰賴拜杜港能成為中東、甚至全亞洲的港口轉接站……」
天威不停地說著自己的雄心壯志,可是雨婕卻怎麼也聽不下去。她的腦袋中只浮現令她愕然、不可置信的數字。
一九八七年?一九九七年?二零零零年?
天!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天!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腦袋瓜一片空白。下一秒,她往後傾斜。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於是昏厥過去了。
「雨婕——」
她為什麼這麼遲鈍、這麼傻?
這裡的一切與她的家鄉難道不是有天壤之別?
為什麼她沒能早一點看出來?
比如:城堡有燈,多現代的東西。門上有鐵鎖,在刀的家鄉,只有用木閂來鎖門。而且,一些飾品,如傢俱、玻璃……或是鏡子,這些在她眼前不斷出現的東西,在她的家鄉是絕對沒見過的。
而她卻為什麼笨得總是視若無睹,總是心不在焉?而失去了敏銳的觀察四周變化的能力?因為她的心思一直在思念遙遠的愛人,或是畏懼眼前侵佔她的男人,她的心完全放在他們身上,而沒有強烈的好奇心去探索這晨,她到底在何方?
況且,在所住的城堡裡,「現代」的東西也不多。她觸目所及的白袍、馬匹、裝飾品都不是太奇特的東西。而天威本身又是很野性的男人,所以大部分時候,他的生活方式也很原始,例如吃飯,他也是席地而坐。而這個城堡又位在距城市數十里外,遍地的沙漠,加上她又足不出戶,她哪能感覺有深刻的不同與變化呢?
如果不是天威帶她出城堡,讓她看到那麼多的奇異事物,她絕想不到,自己居然來到未來的時空!
雨婕好害怕,她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懼,在清醒之後,也完全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她唯一想做的是——逃。
她要逃回到她的家鄉,回到屬於她的時代。
她睜開迷入的杏眼,迎接她的是天威緊張的雙眸。「雨婕,你怎麼了?」
她不動聲色地應對著。「沒事,大概是昨夜沒睡好。」她困窘的笑著。「太累了。」
天威溫柔地凝視她。「你昨天陪了我一夜,一定很辛苦,我讓你累著了,對不起。」語氣滿歉疚。
雨婕愣了一愣。他竟向她道歉?她十分驚訝。從來,她只是他的女奴,對於主人的所作所為,她只有唯命是從的分。她能不陪他嗎?況且,昨夜是她先用言語刺激天威的。「應該的」她語氣有點僵硬。
「我們回城堡吧!」他道。不過,倏地又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鐘。「糟糕,我早上要開會,時間快到了。」
時間?她看看天色,是不早了,太陽已照射大地了。一直以來,她都是看天色論早晚,所以,什麼是鍾?城堡內也有大鐘,但她當然不會知道那是現代人看時間的東西。
天威心疼地看著她那迷迷糊糊的樣子,他相當不放心地道:「我送你回城堡,但是可能沒辦法陪你吃飯,你不介意吧!」
介意?笑話,她怎麼會。她高興極了,這是逃跑的好時機呢!她假意服從,搖頭道:「不會——」
「那就好。」天威放心了,愛憐地摸摸她的頭。
他們又走回原路回去。坐電梯、開吉普車、騎「亞伯拉罕」,一路回到城堡。通常天威都是騎「亞伯拉罕」出門的。不過今天時間太趕,他哈德開車送他到公司去。為了趕時間,所以從後面小路抄捷徑走。大門口的警衛因此沒看見東王酋長離開。
對警衛而言,「亞伯拉罕」還在的話,酋長也一定還在城堡內。
就因為如此,雨婕的「脫逃大計」輕而易舉地達成了。
吃完午飯後,魯拉沒有進來打擾她。因為雨婕說她想好好睡一覺,她很累。
可是她當然不會真睡覺,她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寢室內的所有被單一件接一件的打個死結,當長度剛好夠從三樓到一樓時,她才停止了這項工作。
然後她抬頭看天色,確定等一會兒就會天黑了,她知道天黑後不久,天威就會回來了。
這陣子因為天氣變化與時差的關係,所以天黑得特別快,氣溫也下降得很快。天威雖然仍是按平常時間回家,但大地早已漆黑一片。
她快速套上天威所穿的黑斗篷,而裡面她也穿闃黑罩衫,全身上下都是天威的衣服,警衛不混淆才怪,況且又有天色做屏障,更別說狂風掀起的大沙浪是多好的掩護了!
她站在鏡子前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她深呼吸幾下,立刻手忙腳亂起來,她打開窗戶,將被單綁在固定物上,然後整把拋下去,再小心翼翼地沿著床單爬下窗戶,終於成功地到達地面上。
真的是如有天助,一切都十分順利。突然間狂風大作,漫天飛沙走石,一陣又一陣的旋風肆虐大地,屋子外的空曠廣場地上此刻空無一人。每個人都紛紛走避到屋內,沒有人發覺雨婕起碼走向馬廊。
是颶風吧!好幾次雨婕都快被颶風給吹倒,畢竟她太嬌小了。她卯足全力與狂風抗沖,拖著像千斤重的腳步向馬廊邁進。
當她好不容易到達馬廊內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她一口氣衝進去,旋即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亞伯拉罕』——」她喚著馬兒的名字。
「亞伯拉罕」嘶鳴以回應,雨婕蹣跚地走向他,拍拍馬兒的背部,她呢喃著:「我想回我的家鄉,你願意載我回去嗎?回到屬於我的時代。」
「亞伯拉罕」磨蹭著雨婕的臉頰,她知道「亞伯拉罕」是百分之百地願意伴著她。雨婕毫不猶豫地跨上馬背,頭也不回地衝出馬廊。
在衝出城堡大門時,警衛毫無戒心,他們認為是酋長出門了。因為除了東王天威之外,其他人是休想駕馭「亞伯拉罕」的。酋長的衣服除酋長能穿外,誰敢斗膽拿來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