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不!不!」她猛地搖頭。
「你怎麼了?莫非你不再愛我了?」俊仁生氣地頂撞。「你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如今全要因為一個肺癆鬼而毀掉?」
「不是肺癆鬼,他是我丈夫。」她激烈地駁斥。
話語一出,霧霜自己也震驚不已。她不是一直很恨她丈夫嗎?怎會在這節骨眼,竟幫她的丈夫說話。
「你沒有丈夫,你忘了嗎?」俞俊仁忿恨道。「難道,你會愛上他?」
「不!我沒有見過他,又怎會愛上他?」她心虛地辯解。
「既然如此,他根本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你有什麼好擔心的。走,我們一起去找姚金,跟他攤牌。」
「不!不對!不對!這是錯的,這是錯的。」霧霜叫著。
「那怎麼樣才是對的?」俊仁不明究理地追問。「你到底在怕什麼?是不是在你的心目中另有其它人?有別的男人比我還更能令你心蕩神搖。」
霧霜的眼中,閃過那一頭長髮的男人,阿義的模樣在她腦中晃來晃去。
「不!沒有,沒有人,沒有男人,我怎麼可能有其它男人!俊仁,你一直是我的最愛。」彷彿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背叛」他,霧霜抬起頭主動吻住了他。
俊仁的反應顯然比她還激烈,他野蠻地吸吮住她的嘴唇,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胸脯上游移,她衣服的扣子被解開……
「不!」她尖叫,突兀地推開俊仁。「對不起,我──」她淚流滿面,快速地扣上自己的衣服。
怎麼回事?她黯然失色。剛剛那一刻,她的腦海中儘是阿義,她是覺得對不起她的丈夫呢?還是對不起阿義?
「你變了!霧霜。」俞俊仁的目光好陌生。「你變得與我想像中完全不同。」
「當然。你忘了,我是個有丈夫的人。」她自暴自棄道。「你可以不要我,反正,我這輩子也沒有什麼希望了。在我家垮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一無所有,包括你。」
「你怎麼這樣說?我愛你,霧霜,我真的好愛你!」他憐愛地擁她入懷。「我好想現在就和你上床,愛撫你的全身。」他忘我地說。
「不!」一個耳光已熱烘烘地賞在俊仁的右臉上。「你怎麼可以如此不尊重我,對我說這種不堪入耳的噁心話?」她咆哮道。「我結婚了,你忘了嗎?」
俊仁哼了一聲。「你在自欺欺人,你知道嗎?」他狠狠盯住她。「你還需要我再重複一次嗎?你──沒──有──丈──夫,你的丈夫不要你了。」
「住口!住口!」她淚痕斑斑地抗議。
「我的寶貝,我的愛人!」俊仁不忍心地又納她入懷。「對不起!讓你如此傷心,一切都因我而起,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
「俊仁!俊仁!」她閉眼呢喃,但縈繞她心的卻是阿義。她茫然又推開俊仁。
「我──」她好無助。「是我的錯。」
「不!是我逼你逼得太急了!」俊仁的呼吸很沉重。「我應該要對你好的。今天,一切真是太快了!」他凝重地看著霧霜。「你還愛我嗎?」
這個問題令霧霜沉默半晌,她尷尬狼狽地一笑。「當然,我愛你。」
「那就好了。」你莞爾一笑。「我好擔心,我的魅力不夠了;剛剛一見你的剎那間,覺得你更明艷動人了,你的美真是無人能比。」
霧霜只是強顏歡笑,她惘然。
「霧霜,當我退伍回家後,媽告訴我,你父親死了,而你主動要求退婚,她只好答應了。但經我多方打探才得知真相。我不惜與爸媽翻臉,離家出走。他們拿我沒辦法,誰叫我是他們的獨生子,只好通通依我了。我在高雄買了一間別墅,車子也買了,我爸爸把高雄的分公司歸我管,而且他們不再干涉我的婚姻;現在,我只差一個美嬌娘了。」他得意地訴說一切。
霧霜不知所措。「我──」她結巴了。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情真意切地向她求婚。
她覺得頭暈目眩,竟不假思索地衝口道出:「你能等我兩年嗎,俊仁?」
俞俊仁不解地望著她。
她滿眼哀求。「我不能就這樣撒手不管,我有我應盡的義務,這是道義。我不能對不起姚金。求求你等我兩年,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離開,可以另找別人。」
「開玩笑!」俊仁說得斬釘截鐵。「除了你,我不會娶別人。你是我的夢想,也是我的伴侶,我知道,是我逼你太急了。」他善解人意道。「我應該給你時間的,我會讓你在毫無壓力下,心甘情願嫁給我。我會等你!因為,我愛你。」
他給了霧霜一張名片。「這是我的行動電話和在高雄的住址,需要時別忘了打給我;我無時無刻都在等著你的響應。」他用力親吻她。「別忘了!霧霜,我永遠愛你。」
※※※
不知在摩托車上坐多久了,大概夏天的蚊子實在太多了,蚊子把姚毅叮得滿頭包,他神智恍惚,心亂如麻,腦中只想到──
霜霜還是離開他了。
她還是回到那個有錢有勢的闊少爺懷中。
女人,真是現實!只因為對方是一個開著豪華轎車、小白臉似的「小」男孩,就能吸引她?
他自己呢?一輛破爛的機車、一副連自己有時都唾棄的打扮,就真的得不到女人?
「你怎麼了?」姚毅咒罵自己。
你明知道霜霜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子,她跟安娜是不同的。她本來就屬於俞俊仁,不是嗎?霜霜本來就很愛俞俊仁。如果她家沒有發生家變的話,她早就是俊仁的妻子,也不會被迫嫁給肺癆鬼,更不會絕望得在無名橋上跳河自盡。
姚毅,你早就知道,又何必如此沮喪!如此失意!
哎!他就是難過,無法遏止的哀慟……
※※※
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鏡中望著自己。
兩年來姚毅第一次覺得好厭惡自己,他受不了自己這一身狼狽、醜陋、邋遢的面貌。他火速脫下牛仔褲、背心,毫不憐惜地把衣服扔進垃圾堆裡。他拿出一把尖銳的剪刀,「卡喳!」一聲,一大把頭髮全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