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都是為了去見她,才會發生意外的。她多麼希望,痛的人是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是她,她真的好想代替他受這一切的苦啊!
「舫恩。」采茵在門口輕聲喚她,招招手示意她先到病房外。
「什麼事?姊,手續辦好了嗎?」舫恩語帶哽咽的問道。
「嗯,辦好了。」采茵點點頭,卻面帶難色。「不過,在幫他辦手續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沒有家人,也沒有任何親人耶。」
「他沒有親人?」舫恩不解地問。
采茵把她拉到一旁,小聲地說:「原來他是個孤兒,十幾歲的時候父母也是因為車禍喪生的。所以,現在沒有家人會來照顧他。不過,醫院已經通知他的事業合夥人,也就是那個女人。」
舫恩的心又是一陣疼痛,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待他呢?
「沒關係,我會照顧他的。」舫恩的眼神非常堅定。
采茵從沒看過舫恩這樣的表情,彷彿在短時間之內,她的小妹已經蛻變成一個成熟勇敢的女人。
「但是……他並不是妳的責任啊。妳知道嗎?今天的醫藥費我們還付得起,但往後他還要住院、觀察、治療,那是一筆不少的費用。何況,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或者……他究竟會不會醒?」雖然采茵也覺得不忍心,但舫恩並不需要把責任全扛在自己身上啊。
「姊,妳不要再說了。」舫恩打斷姊姊的話。「無論如何,我不會放下他不管的,我會一直守著他,直到他醒來為止。而且,我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她轉過身凝視著躺在床上的行書,眼裡有種義無反顧的決心。
☆ ☆ ☆
轉眼間,易行書已經昏迷了一個禮拜,而舫恩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他,這一個禮拜以來,她天天睡在醫院,陪在他身邊,期待著他一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她。
采茵今天提早關了店,來到醫院。
「舫恩,休息一下吧!我幫妳帶了一塊鬆餅,先吃點東西好嗎?」采茵擔心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累倒的。
「我吃不下。」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行書的臉龐。
「妳這樣下去怎麼行?」
這時巡房的醫生剛好走進病房探視易行書的病情,采茵忍不住向醫生詢問道:「醫生,他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呢?」
醫生顯得有些為難。「一般而言,頭部經過劇烈的撞擊後,病人常常會陷入暫時性的昏迷,但時間的長短是無法準確估計的。很抱歉,剛才有位小姐在護理站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但我真的無法回答。」
醫生短暫地檢視易行書的情況便走出病房,在門口時忽然回過頭對她說:「對了,多跟他說說話,盡力讓他感覺到身邊的人,對他會比較有幫助。」
「謝謝。」舫恩感激的點頭。
「不客氣,我們的職責是把他救回來,但是真正能幫助他醒過來的,卻是他身邊的人。」醫生微笑地說完,便走出病房。
舫恩拿起姊姊送來的鬆餅,她打開紙盒,鬆餅的香味飄散在病房裡。
「行書,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鬆餅。我要吃了喔,你也要趕快起來,陪我一起吃鬆餅好不好?」她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將鬆餅放入口中。
她必須吃東西,必須健健康康的,這樣才能照顧他。
醫生走了沒多久,病房門口傳來一陣高跟鞋聲。
采茵回頭一看,竟然是金郁莉。「是妳?」
「難道我不該來嗎?」郁莉冷冷的回答。
「他發生意外已經一個禮拜了,妳現在才出現?」采茵一見到這女人就一把火。
「那又怎樣?反正他不是為我受傷的,我應該負這個責任嗎?」郁莉眼裡冒著妒恨的火光,恨恨地看著舫恩。「誰教他不好好跟我在一起,偏偏要來找妳這個掃把星。」
「妳說這是什麼話?難道你們不是朋友嗎?」采茵無法忍受她那種偏差無稽的論調。
「既然他不屬於我,我和他就沒什麼道義可言。」郁莉愈說愈激動。「妳愛跟我搶是不是?妳搶啊!沒想到搶到最後居然搶到一個廢人,呵呵∼∼妳活該!」
舫恩始終默不吭聲,臉上表情也沒有任何反應,倒是采茵忍不住走向前揮了她一巴掌。「妳簡直是魔鬼。」
郁莉偏著頭,摸著自己發紅的臉頰,她不但沒有還手,反而笑了出來。
「我有說錯嗎?不,一點也沒錯,醫生說就算他醒了,大腦也會失去部分功能,他再也不是一個傑出的電腦工程師,甚至可能連電腦怎麼開機都忘了,這樣妳們滿意了嗎?」她幾近歇斯底里地喊著。「妳不是愛他嗎?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妳還會愛他嗎?搞不好他醒來以後連妳是誰都不記得了。哈!妳搶贏了,搶到一個一無所有的廢人,我應該恭喜妳還是可憐妳呢?」
郁莉將心中的嫉妒、恨意毫不保留地發洩出來。她當然恨,這麼多年來,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易行書的身上,而舫恩的出現徹底毀了她的美夢。
「妳不要詛咒他,他一定會康復的。」采茵對著她怒吼。她並非對易行書的病情抱持著多樂觀的態度,而是實在看不慣金郁莉現實、自私又殘忍的面目。
「妳放心,就算他醒來,也會發現自己已經一無所有。妳們等著看,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一定會毀了他。」
「這裡是醫院,請妳們安靜一點。」護士小姐聽到病房裡的嘈雜聲,走進病房制止道。
「護士小姐,麻煩妳請這位小姐出去,她吵到病人了。」采茵指著郁莉向護士告狀。
「不用妳請,我自己會走。哼!」郁莉甩頭走出門口。
「金小姐。」舫恩忽然開口了,她回過頭,平靜地看著郁莉。「妳說錯了,行書他絕對不會是一個廢人,就算他不會使用電腦、不會設計程式,他在我心目中仍舊是那麼完美,這一點是絕對不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