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宋咒凡實在看不過去了。「如果,你明天仍舊這麼晚回家,那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了。」他真氣呀!我女兒怎會變成這樣?
宋欣回首不懼父親的斥責,反而賭氣回答。「爸!這是你說的,明天我就搬出去,反正有的是男人供我吃住。」
她竟然不知廉恥地說出這種話來!宋咒凡氣得真想揍她一拳。
夜欣聽到吵鬧聲即刻下樓。「欣欣!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你要和男人同居?說清楚!」
「有何不可!」宋欣一副吊兒郎當樣。「這不是正合你們的意嗎?我不走,等著你們趕我,那可就丟臉了。」她毫不在乎地聳聳肩,快速地走進房間用力把門甩上。
大廳內立即又陷入一片靜寂。
宋咒凡和夜欣兩人徹夜未眠到天亮。
???
宋欣面對空白的畫布,拎著色筆發呆了好久,卻遲遲下不了筆。
這一年多來,她的生活起起伏伏變化不斷,但始終忘不了她的最愛——繪畫。
渾渾噩噩的日子裡,唯一能令她展露真正的自我也只有在筆下世界。在五彩繽紛的畫布上,盡情揮灑出心中的鬱結,忘卻一切的苦悶,包括方楚。
她知道自己是愛他的,但也恨他,是他把她從絕望中救起,然後再把她推入痛苦的深淵……
矛盾了好久,她終於——決定畫大弟宋凌的畫像。等這幅作品完成後寄到美國正好趕上他的生日,以此表示思念,意義也算深遠。
為了不讓父母再煩心,她晚上不超過十一點回家,也不再濫交朋友,只固定與幾位還不錯的繼續交往。
雖然生活正常了許多,但她老待在房裡,鮮少與家人碰面,叫身為人父的咒凡仍不免憂心忡忡,頭上的白髮也因而增添了少。
想來想去,還是必須找宋欣好好談談,他相信這一切必定與方楚有關。他仍然每天派人送花來,但宋欣一接到手,就毫不憐惜地丟進了垃圾筒。而且還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方楚,否則鐵定發風,看來問題挺嚴重的。
他敲了女兒房間的門,想起她小時候,常和愛妻一起哄著她睡覺,等她上了中學,就不曾再打擾過她。因為他尊重孩子的隱私權。現在算來,竟也有十五年了。
宋欣打開房門,見是父親,心頭便微微一顫,還未來得及反應,宋咒凡搶先開口:「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爸爸,請進。」她整理出一張滕椅,請父親入座。「對不起!我正在畫畫,所以很亂。」
咒凡看到窗前擺著一張畫布,隨意走了過去,問道:「你在畫誰?」畫布上的輪廓已有雛形,但仍看不出其真面目來。
「宋凌。」她有些羞赧道。「他快過生日了,實在想不出送什麼好,就想畫一幅他的畫像。禮輕情義重嘛!」
「嗯!你們姐弟的感情很好。」宋咒凡好生欣慰,語意深長地說。「有你母親及你們這些孩子,我這輩子算不枉此生了。」
「爸——」宋欣感動得握住父親的手。
「欣欣——」宋咒凡反拍著女兒的手道。「爸爸一直對你很愧疚,只是沒有機會說出來。還記得你小時候,孤苦可憐的在街上賣麵線嗎?當你叫我爸爸時,我無情無義地踢你、打你?而你跑在地上求我,求我去看夜欣那天,我還狠心地叫人把你攆走……」
「爸爸,不要再說了。」宋欣已是熱淚盈眶。
「不!我宋咒凡的女兒怎能吃苦?可是,我卻一直讓你和夜欣在外漂泊,吃盡了苦頭,唉!我還以為自己是『天人』,守著什麼『四戒』,結果害得我們失散多年。」
「不!爸爸……」宋欣哽咽地說不出任何話。
「女兒,我這一生經歷過無數的大風大浪,對富貴名利早就看淡,也已別無所求,只希望兒女們都能夠找到自己真正所愛,過著平安幸福的日子,這比世上任何事都還要重要。」宋咒凡懇切地說。
宋欣聲淚俱下。「可是——他……爸爸,我……好傻,他……明明有小孩了,我還……他……騙了我,我恨透他了……」
「小孩?你是說……方楚有小孩?這怎麼可能?」
「千真萬確的,那孩子直衝著他叫爸爸。」宋欣一提及此事,又難過得要死。
「可惡!我去找他算帳。」宋咒凡忿忿不平地往外走,宋欣即時拉住他。
「不!爸爸,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承諾,當初會在一起,是因為……」她慚愧地說不出話。
「唔!告訴我實話,爸爸會為你作主的。」他拉女兒坐在椅子上,語氣堅定地說。
宋欣支支吾吾地娓娓道出一切前因後果。
宋咒凡既難過又覺得好笑,難過的是女兒在感情上受到如此大的傷害,做父親的竟連一點忙都幫不上。好笑的是,上天還是公平的,讓失戀的她遇上了救助者。「你是說,你們兩人在不知不覺中就陷入了愛的漩渦?」
「爸爸,這只是我自以為是的想法,也許,他對我根本是——」她又哭了。
他拍拍女兒的肩。「傻孩子,我看得出來,方楚是真心愛你的,他看你的眼神,就如同我看你母親的眼神一樣是溫柔而專情的。」
「是這樣嗎?」雖不敢確信,但宋欣仍期望如父親所言是真的。
他愛憐地注視女兒。別懷疑!好好畫畫吧!一切交給老爸。」
方楚連連打電話都遭拒,送去的玫瑰花也了無訊息,他開始相信,宋欣根本不在乎他,他被利用完就遭丟棄的命運,就像那一百零一朵玫瑰的下場一樣。他——真的失戀了。
方楚從此茶不思,飯不想,不消幾日已面黃饑瘦,形同枯槁。
今日,宋咒凡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出現在他面前。
方楚心急萬分,以為宋欣發生了什麼意外。「她怎麼了?」他關心宋欣更甚於自己。
「被你整死了。」宋咒凡雖如此說,但看見眼前這曾經是無懈可擊的青年,如今被折磨得不像人樣,好似宋欣也在虐待他,心裡也十分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