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遲了一步,他所見到的情景是——人去樓空。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對任何事物都視而不見。
紫萱走了?
他真的做得太過火了?
他做了其他男人在同樣情形下會做的事:灌醉自己,對所有的人及事都脾氣暴躁——包括吳易。
吳易不能理解,這是宋凌?這是「東方之獅」嗎?眼前的他,已經有著常人的情緒反應了。他真的「愛」上紫萱了嗎?
一個星期後,宋凌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痛苦一直啃嚙著他的心。他決定——
無論天涯海角,他一定要找到紫萱。
史東牧場是安東尼家族的土地,隔著一條破爛不堪的橋,即是白理氏家族的牧場。
那天中午,他們到了目的地。
史東家的房子位在牧場旁邊,自安東尼死後一直是珍妮佛夫妻在看守照顧。珍妮佛夫婦膝下無子,強尼雖是個有障礙的孩子,但他們對他也是疼愛有加。
他們熱誠地歡迎紫萱及強尼,把樓上的小閣樓清理一番,還幫忙搬行李、打掃地板……到了黃昏,已有一個乾淨明亮的小房間迎接著他們。
他們一起用晚餐、聊天,強尼還跑去河邊游泳。晚上睡覺時,這小子一碰到被單,就睡得死沉。
「他玩得好累!」紫萱愛憐地望著強尼甜美的睡臉,說道:「他一定很喜愛這裡。」
珍妮佛笑道:「孩子嘛!需要大自然,就算是個智障兒,只要有青山綠水、廣大草原,也能使他的病況好轉。」
「嗯,你說得好極了。」紫萱豁然開朗。「誰說強尼有病?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孩子。」這一刻,她感到她滿足。
這段日子,他們一起騎馬、游泳、曬太陽、用餐。紫萱很溺愛他,甚至會專程趕到老遠的地方去買巧克力。
白天,這種毫無牽掛、無憂無慮的生活,讓紫萱感到心滿意足,但一到了夜晚,「他」的笑臉總會悄悄融入她的靈魂。
她常常輾轉難眠,瞪著天花板,想把這「侵入者」移出她的腦海——
一個月後。
紫萱決定要定居在這裡,做「牧羊女」。
反正,都市已不再有她容身之處,她也找不到工作了。只要有宋凌在,她根本翻不了身。
不過,牧場的生活很辛苦,一會兒是旱災,一會兒是雷雨、暴風雨……這使得珍妮佛夫婦的經濟情況時常陷入困境。
紫萱實在不願打擾他們夫婦太久,儘管,她知道珍妮佛很疼愛強尼。
她突然有個奇想——去住白理氏的房子。
心意已決,她便決定先獨自到白理氏家打掃。
「不知道那邊的情況現在變得怎麼樣了,我想要一個人先去看看,等把那邊都打理好之後,再帶強尼過去,免得有什麼意外,屆時應付不來。強尼就麻煩你們照顧了。」紫萱向珍妮佛夫婦點頭致謝。
「哪兒的話,這是應該的,倒是——」珍妮佛抬頭看天色。「暴風雨應該快來了。你一個人去,我不太放心呢!」說罷已聽到遠方雷聲大作。
「放心吧!我在這裡長大,這點暴風雨,我見怪不怪了!」紫萱說完,即轉身同強尼解釋理由,還要他多聽珍妮佛的話。
隨後,她罩上雨衣,在黃昏時分,騎馬往白理氏牧場的方向前進。
「Violet,你要小心。」強尼在門口吶喊叮嚀。
「放心吧!我明天就會回家。」她對強尼揮揮手。
紫萱不過走了一半的路程,便狂風大作,天地整個陰暗下來,驀地一道閃電,又是一陣雷鳴,紫萱被嚇得六神無主。
她用力拉住韁繩。閃電一道道掠過天際,狂雨瀉,她閃避不及,雨水一粒一粒像小石子般打在她的身上。
忽然一聲巨大的雷聲響起,她的耳朵快被震聾了。之後又出現一道白光,一聲巨雷隨之響起,驚動了馬兒,馬兒一嘶叫,前蹄舉高,紫萱一不留神,整個人被摔在地上,碎石割傷她的衣服及肌膚。
她脊髓疼痛得幾乎無法呼吸,馬兒叫嘯,一晃眼就跑遠了。大雨不斷地擊打在紫萱的身上,她渾身發冷,眼睛也無法睜開。
她發現自己已經兩難,無法返回史東家了,因為山谷裡淹水,那條破舊的小橋已被黃色的污水淹沒了。
巨雷繼續轟隆作響,她全身冷得發紫。想往前走,但強風強雨迎面襲來,也根本無法向前。
在空曠的草地及一望無際的牧場上,她隨時有被雷電打死的可能。她快速躲到一旁的高大岩石下,撫著耳,感到很恐懼不已。
「宋凌!宋凌」她哭喊著。「救我,救我,宋凌!」
她無法想像自己也會體驗到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對宋凌說出她的真心話。
「宋凌,我愛你!」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雷聲淹沒了她的哭喊聲,但她仍使盡全力呼喊:「宋凌,我愛你。」
她好後悔,沒能向他傾吐這三個字。
「宋凌!」她無助地呻吟著。
在這荒郊野外,誰來救她?
一隻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她猛然回頭。
是宋凌?
紫萱不禁目瞪口呆,無法言語,雙唇抖動,抽抽噎噎。她投入宋凌的懷中,嬌聲喊著:「宋凌!」
她覺得自己的世界突然一片光明。
「小傻瓜!」宋凌緊緊擁住紫萱。「在這雷電交加的風雨之中,你終於乖馴多了。」
宋凌掩不住得意的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找她,還冒著差點被淹死的危險,現在,得到美人的擁抱,一切都值得了。
第四章
「小火焰,你想我、念我,一定要選擇這時候嗎?你聽,雷鳴聲,暴雨隆隆奔騰,你想害死我們嗎?」宋凌朝紫萱的耳際吹一口氣,嘲笑道。
這個自大狂!「你——」紫萱想開口罵他,但雙手不經意碰到他的左手臂,不禁驚叫起來。「你受傷了!」
「被岩石劃傷的。」宋凌無所謂道。
傷口可不輕,尤其是經雨水沖淋後,傷口深處清晰可見。紫萱低頭審視,她柔聲問道:「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