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光,不對、不對,你就你個人的意見說給我 聽,我想瞭解一下你的看法。」
「題目是什麼呢?」手指捲著她的半長髮,在兩人 對話時他總喜歡碰觸著她。
「我知道你不看愛情小說,可是有些情節在愛情小 說裡是千古不變的模式。」她深吸了口氣,抬起臉來看 著他。這是她失眠兩天才想出來的方法耶!
「例如說。」桑文生一笑,捏了下她滑細的臉頰, 非常習慣在她說出一長串抓不住重點的句子裡,適時 地挑出問題。
他對她,總是特別有耐心。
「就是說男女主角在因為誤會而分開時,女主角懷 孕了,生了一個長得和男主角很像的小孩子。然後, 好幾年後兩個入又碰面了,男主角一見到那個孩子就 知道那是他的骨肉啊!這時候男主角的心態會是怎麼 樣?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衛靜雲乾脆打直身 子,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瞧。
「你這套劇情還真是讓人感覺熟悉啊。」桑文生透 過玻璃窗看了眼正在庭院裡種植物的榆洋。
「快點說啊。」她催促著。
「長得像不見得就是自己的骨肉,渝洋不也和我很 相像嗎?」他的回答讓衛靜雲開始咬指甲。「不要咬手 指。」
「噢。那你趕快回答我的問題啊。」她鬆開自己的 手指,不安地抖了兩下腿。
「很難去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就舉我的例子說 明好了。當初我聽到洋平說你的孩子長得像我時,我 的第一個反應該是極度驚訝,外加許多的期待。」桑文 生回想著當時的心情。
「為什麼?」好險他沒有說怨恨、責備這一類的形 容詞。
「第一點是由於我們每一次都做了防護措施,你懷 孕的機率應該不高。」如同他做事一絲不苟的個性,他 開始分項說明。「第二點原因則是因為我當時以為七年 前的你既然可以只留下一張紙條隨便地說再見,你就 不可能認真到會生下我的孩子。至於期待嘛,這個我 不用說明你就應該懂了,我一直希望有個孩子。」
「依照你的生涯規劃表,你現在應該有家有妻有子 了。」她接下他的話以後,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頭。這祥 問下去會有結果才怪哩!
「你做什麼?」他挑起眉看著她一張苦瓜臉。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我想聽的是,如果 你知道有個女人替你生了個小孩。然後你一直到了許 多年以後才知道,你會怎麼樣?」她不停地變換姿勢, 調節自己的緊張。
「我會把孩子的監護權拿回來。」桑文生的眼中開 始醞酣著思考,她的焦躁就為了一個假設性的問題?
「那.....那......孩子的媽怎麼辦?她養了孩子那麼 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她慌張地站起身,開始 在室內踱起方步。
「她剝奪了孩子擁有正常雙親家庭的權利,我何必 在乎她想什麼。」/桑文生站起身,睨視著她的不安, 該死的!她不會是想告訴他——
「你這人一點感情都沒有耶!會把孩子生下來,就 代表她對你是很在乎的啊!你這樣把孩子帶走,也要 考慮到孩子的感受及媽媽的心情嘛。」她的口氣愈來愈 慷慨激昂,手勢也愈來愈大,仿若想藉著動作來粉飾 什麼一樣。
文生真的會那麼狠心嗎?那她豈不是要瞞他一輩 子嗎?
「過來這裡。」他朝她招招手,口氣中有著刻意修 飾過的平靜,而心情一片混亂的她,並沒有太多的心 緒注意到這一點。
衛靜雲望了望他,很委屈地拖著腳步走到他面前, 雙手則不客氣地繞上他的腰間。
「抬起頭看著我。」桑文生盯著她有苦說不出的微 噘紅唇,她的臉放不住心事。
「你剛才說了那麼一大串,就是要告訴我,榆洋是 我的親生兒子嗎?」
她倒吸了一日氣,直覺地鬆開放在他腰間的手, 身子立刻向後一轉。她做的這麼明顯嗎?
「回答我。」他命令道。
衛靜雲握緊拳頭,開不了口發不出聲,於是—— 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該死的。」桑文生的火焰傾洩而出,他跨前 一步,扳過她抗拒的身子,緊緊地扣住她掙扎的手臂。
「你究竟是在玩什麼把戲?一下子說孩子不是我的、一 下又說孩子是我的,把人耍著玩嗎?」
「我說不出來啊。」他真的發火了,才會連手掌都 忘了控制力道。衛靜雲低下了頭,沒有勇氣看他,怒 的表情,也不敢開口喊痛。
「不過是幾個字,你說不出來?在你告訴我你沒有 丈夫的對候,不能說嗎?在你姑姑侮辱你和榆洋後, 不能說嗎?在飛往美國好幾個小時的飛機上,不能說 嗎?你一定要拐彎抹角地問這些鬼問題才說的出口嗎? 你的腦子在想什麼?」他氣得臉色發青,說起話來則是 口不擇言的傷人。
和她再度相逢已經幾個月了,她卻把事情拖到現 在才說。桑文生將拳頭握成死緊,目光轉向窗外依然 蹲在夕陽裡的榆洋。
他有一個六歲的孩子啊!
而他卻從未參與過他的成長,在榆洋的生命裡, 父親是個空白了六年的角色。
都是她的錯!他飛快地上前數步,砰地一聲把門 關緊。
「搗亂了一切之後,就想逃走嗎?」
「我們一定要現在談嗎?我不想和你起衝突。」如 同盛怒時絕不責怒學生一樣,他們兩人現在的對峙只 會把彼此刺成傷痕纍纍。
衛靜雲垂著雙手,一臉的蒼白。
「不想和我起衝突,多麼有風度的話,去你的鬼風 度!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都不用離開這扇門。」他指 著背對玻璃窗的沙發低吼道:「坐過去,我不想榆洋看 到這種場面。」
「我一直開不了口,就是因為怕見到今天這種景 象。一拖再拖,沒想到還是發生了最糟的狀況。」她緩 緩地走向沙發,望著他僵硬地在另一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