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爸,你直說啊!」面對葉爸的關心表情,高玟斥責著自己方才不負責任的想法,她還有關心她的家人、朋友,她不能因為一時情緒激動而毀了所有人的生活。
「如果博爾術沒有出現,你以後……」葉永和擔心得說不下去。
「我會一直等到他出現。」高玟執拗地說,將目光調回池中。她不容許自己有任何一絲不堅定的念頭。「我現在只後悔一件事。」
「什麼事?」
「我忘了去拜拜。」高玟嘴角帶著淺笑,心神仍是有些不寧,希望籍著說話來緩和心緒。
「拜拜?!」葉永和不解地看著她。
「是啊!我忘了在神明面前許願讓博爾術落入結界後,一定得來到現代。」高玟很正經地說著,「否則,要是他隨便掉到哪一個朝代,那我怎麼辦?」
「不會啦!你不都來去結界有如自家廚房一樣了嗎?放心。」葉永和打趣地說著,想舒解高玟的緊崩情緒。「不過,這地方這麼大,我們只有兩個人會不會漏看他出現的地方?」
沒有家人、朋友、救援者在旁,高玟只請了熟悉結界的葉永和陪伴著。她不想在博爾術初來乍到時,就被大隊人馬嚇到,雖然她懷疑那個男人即使在災難發生時,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來。
想到他即將出現,高玟笑瞇了眼,拒絕去想任何負面的結局。
「葉爸,如果他出現在太液池中,卻沒有看到我身後飛舞的布條,那我的頭就剁下來給你!」高玟斬釘截鐵地用手指著身後長寬各兩百公分的布條,上面寫著——
博爾術,我在這裡!
「別提醒我後面的那面國旗。」葉永和尷尬地笑了下。
這半年來,高玟堅持訂做一面大旗,以便讓博爾術一「出水」就能看到。因此,他這老頭兒已經習慣接受大伙奇怪的目光,及千篇一律的問句——博爾術是誰?
「葉……爸,」高玟急得結巴了起來,「右……邊有拍水聲音!」
「丫頭,有拍水聲就回頭去看啊!」葉永和在欄杆上探了探身子,推了下眼鏡,想看清楚遠方。
「我……不敢看。」也許是等待太久了,高玟竟不敢望向水聲的來源,心情是萬般複雜的。
「是只不怕冷的鴨子。」葉永和下了結論。除了鴨子之外,他真的沒看到什麼。
吁了一口氣,高玟方在自備的椅子上坐下來,突發奇想的問:「葉爸,他會不會穿過結界時產生化學變化,變成一隻鴨子?」
「噗」地一聲,葉永和險些讓口中的栗子梗到。他發現可憐的丫頭快歇斯底里了。人竟會變鴨了!「咳咳……人不會變……鴨子。」
「可是……」高玟彈跳起身,「我不放心!我要去找那只鴨子,他可能是博爾術!」她低著頭向池中找尋著,一路呼喊,「呱呱,你在哪裡啊?呱呱……」
「不許發出如此難聽的聲音。」渾厚、霸道的命令語氣在她的頭頂上響起。
是他!只有他會用這麼跋扈、猖狂的語氣說話。
高玟抖著身子,緩慢地抬起了頭,四肢僵硬如石。
「脖子不舒服嗎?」濕漉漉的大掌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要她看著自己。
濡濕的長髮、高高挑起的濃眉、灼燒般的雙眼、堅定的下頜,滿身王者氣勢,真的是博爾術!
「你……真的是你!」高玟飛撲到他浸濕的身上,摟住他的頸。「我知道你會來的!我知道的!」
博爾術將她的身子牢牢地貼住自己,他低下頭,吻住了思念已久的唇瓣,為的只是證明她是真實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不再只是夢幻中的一個泡影。
他更加探入她的唇,品嚐著久違的甜美,流連著她口中的灼熱。
「博爾術?」高玟低語道,熱情讓她的身子緊崩著,但她還是不確定他的存在。
「是的,是我。」博爾術的唇離開了她,吻住了她的耳垂,令她驚喘出聲。
「咳!孔夫子曰:『非禮勿視』。為了我的清譽著想,可否請閣下的雙手還有嘴暫時離開一下我們高玟丫頭。」葉永和在一旁為這對重逢的愛侶興奮著。高玟看上的男人氣勢不凡,一眼便知是將相之材。
不自然地爬了下發,博爾術放開了高玟的唇,不過沒有放開她的手——他需要感覺到她確實存在。「對不起,我情不自禁。您是……」
「葉爸,他是博爾術!」高玟甜蜜地依偎在魁梧高大的博爾術胸前。「博爾術,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乾爹葉永和,葉爸。」
「您好。」博爾術恭敬地問候著。
「好好好!只要你來,我們丫頭就好了;丫頭好,大家就好!」葉永和笑呵呵地答道。
「哎呀!你身子還是濕的,我們快回旅館。」高玟拉著博爾術往前走。「對了,你怎麼會無聲無息地出現?連撲通一聲都沒聽到?」
「我原就習於水性。」貪戀地凝望著她漾滿喜悅的嬌顏,博爾術不捨得移開目光。
「那……」被他的目光望得雙頰泛紅,高玟囁嚅地又問:「那你怎麼知道我會站在這裡等你?」
望向方纔的方向,博爾術笑了開來,「那幅字夠大,而且旁邊的燭火十分地明亮。」他看著布旗旁長長的柱子,奇怪於如何將燭火燃上那麼高的木頭上。
「那叫作路燈,用於夜間照明。」高玟開始機會教育。以後他就要在現代生活了,總該先具備一些基本常識吧!
「路燈?!」博爾術重複了一次,再度抬眼望向路燈。
「是,它是路燈,你不用急著看它,它不會長腳跑掉。」察覺到博爾術的手越來越冰冷,高玟小跑步地拖著他往前走。「你快凍僵了,我們必須趕快到旅館。」
「旅館?!」又是一個新名詞。
「就是客棧啦!」
「博爾術,為什麼不去看醫生,你已經咳了兩天,嗓子都啞了。」高玟在老公的身旁晃來晃去,不住地責問著。
「多喝些枇杷膏就好了。」來台灣七個月,幾乎已完全入境隨俗的博爾術癱在皮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