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的前妻拿檢查報告給他看過,他……不能生育。而他和我結婚是因為他們醫院的人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又知道我有了孩子,他說他丟不起這個臉。」龍婉盡量用局外人的口氣來說這件事,否則她會再次被刺得渾身是傷。
「那你為什麼要嫁他?你願意忍受這樣的污衊嗎?」謝綺看著一向很有主見,而今卻垂頭喪氣的龍婉。
「因為我愛他。」龍婉掩住了臉,任淚滴自手掌的縫隙中落下。「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我愛他啊!不管他怎麼對我,我還是希望他有一天會瞭解,我從沒有騙過他,孩子是他的,我也是他的!」
掩著臉的龍婉,沒有發現門被悄悄地打了開來,也沒發現坐在她身邊的人,已經換了一個。她只是緊閉著眼,讓自己沉浸在悲哀之中。直到她被擁進一個既熟悉又遠離許久的懷抱,她才僵直了身子,放下了手,不意卻望進韋鴻軒悔恨與震驚交加的眼中。
龍婉直覺地推開他,防衛地抱住自己的雙臂往另一側挪了挪,害怕韋鴻軒又要開始另一場戰爭。現在的她太脆弱了,無法再面對他的攻擊。
看著龍婉防備而有些怯意的臉,韋鴻軒簡宜心疼到了極點。他究竟對她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他還來得及挽回嗎?而龍婉願意讓他挽回嗎?
打從昨晚,龍婉問他為什麼寧可相信於樺而不相信她時,他的心就開始動搖。他氣自己為什麼讓愚昧遮蔽了他的理智遠麼久,他竟然對背叛過自己的於樺所說的話深信不疑,而不願正視從來眼中只有他的龍婉。
「你……還好嗎?」韋鴻軒遲疑地開了口,移近龍婉的身旁。
「這裡沒有人,你可以收回你的處情假意。」龍婉不敢讓自己的心有些微的鬆懈,因為她不知道這種溫情攻勢是否又是另一波傷害的開端。
「你……」想到自己方才在門外聽到的話,韋鴻軒壓抑住想發脾氣的衝動,「關於你昨天說的那些話,我想過了。」
龍婉的心跳停了一拍,「你要讓我走?」
她知道自己該歡喜地大叫,可是她的心情卻愈發沉重。如果韋鴻軒真的要讓她走,那表示他對她一點情感都沒有了,因為『恨』起碼還是他在乎她的表徵。而現在連這最後的一絲情緒也終告消失了嗎?龍婉的表情愈來愈悲鬱、愈來愈冷寂。
「你這麼想走?」韋鴻軒伸手技住了龍婉的腰,讓她曲身蜷在他的懷中,彷彿這樣可以阻止她的離去。
「我……」龍婉不爭氣地發現對著韋鴻軒愈來愈接近的臉,她的腦中呈現的只是一片空白。
「不許走。」
韋鴻軒吻住了他思念多天的唇,深深切切地用唇舌與龍婉纏綿。她還是這樣的令人心動,吻她就像染上毒癮一般無法自拔。他禁不住細細地逗弄過龍婉口中柔軟的每一處。
而在這屬於兩人的新房中,只有他們因激情而紊亂的心跳與戀戀不忍分離的身體,建構成失而復得的深情世界。
* * *
龍婉醒來,是因為晨間的寒,也因為忽然察覺失去了令人心安的擁抱。她慌亂地轉頭尋找韋鴻軒的蹤影,卻失望地發現身旁是空的。
昨夜的歡愛,只是她的幻想嗎?龍婉乍然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赤裸,身上且有著章鴻軒熱情吮吻的痕跡。那昨夜是真實的了?只是韋鴻軒呢?他在哪裡?他又把她當成什麼?一個可以陪宿的免費妓女嗎?她用顫抖的雙手抱緊了自己。
韋鴻軒悄然打開了門,不想驚醒龍婉,卻在一踏進房間時,就看見了表情悲苦得令他心疼的可人兒兀自在床上發愣。他快步地走了過去,用自己的雙臂抱住了渾身冰冷的妻子。
「早安,老婆。」
「給我一個答案,我快崩潰了!這種忽冷忽熱、大起大落的情感,我要不起!」龍婉努力想在兩人間保持一段距離。
「我是個混蛋!這就是答案!」
龍婉沒有預料到韋鴻軒竟會如此回答,驚訐得忘了掙扎,只是不解的瞪著他。
韋鴻軒歎了口氣,下巴頂著龍婉的發頂說道:「從小我就是個自視甚高的人,而我的一帆風順,使我對於女人向來是予取於求。對于于樺,我曾經迷戀過她,因為她幾乎完全符合我完美妻子的形象--與我同樣高傲而美麗的雕像。」
「我不要聽。」龍婉用手掩住了耳,她顧不得此舉是否會顯得小家子氣,反正她就是不要聽。
「原來孕婦真的容易情緒不穩。」韋鴻軒拉過了龍婉的手放到自己懷中。「以前的你可不會這麼小心眼哦!」
「我沒有情緒不穩,」龍婉老大不高興地反駁,心裡卻酸溜溜的。難不成在他提到對於樺的情感時,她還要鼓掌叫好嗎?「你繼續說啊!」
「結婚第一個月,我們就知道彼此不適合。我從來不知道,夫妻之間可以如朋友一般的親近,而愛人是一種讓人如此撼動的感受,直到我遇見了你。」
「這是另一種折磨我的方式嗎?先把我捧上了天,再讓我從雲端摔落,傷得更重?」龍婉沒有辦法不去胡思亂想,她被傷得太厲害了。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事,但聽我說完再判我的罪,好嗎?」
看龍婉沉默地點了下頭,韋鴻軒才接著說道:「其實前天晚上聽到你問為什麼我相信於樺而不相信你時,我就知道我犯了多大的錯誤。於樺的外遇及我不孕的事實,讓我在潛意識中就否定了自己能得到真正幸福的可能性。尤其於樺告訴我,她是因為我的不孕而有外遇,那對我而言是個致命的打擊。從此,原本就對人生有些偏見的我,更加的憤世嫉俗。所以,我在乍然聽到你懷孕的消息後,才會如此瘋狂的對你,因為我瘋狂的愛你!」
聽完韋鴻軒的告白,龍婉翻過了身子,用被子裹住自己。她不想說話,對韋鴻軒的表示也不置一詞,只是沉默地把瘦削的下巴靠在曲起的雙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