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胭脂的微甜伴著毒液的微澀在她口中泛開來時,劇烈的頭痛迅速襲上她的兩鬢。幾個時辰前她吃過解藥,以防止唇瓣上的毒沁入口中。但她卻沒有預料到會被人強迫吃下唇上的胭脂。
「解藥是哪一顆?」他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冷汗。
樊冷蝶用力咬著唇,一陣陣的痙攣傳遍她的整個身子。她拒絕求饒,也不願發出疼痛的叫聲,她的牙齒不留情地咬破唇瓣,鮮紅的血沿著她雪白的臉頰緩緩淌下。
「解藥是哪一顆?」這麼倔的性子!
黑衣男子扶起她的身子,皺著眉按住她的唇瓣,阻止她進一步的自虐。
美人蹙眉總是讓人心疼!
「快說啊!還是你想痛死在葛福來身邊?」他催促道。
樊冷蝶看了他半晌,終於輕啟唇瓣道:「紅色。」
是他先問她的,可不是她低頭求饒。她嚥下一口痛苦的呼息,等待他將藥丸塞到她口中。
她搞不清楚這個人究竟想做什麼?先是逼她吃下毒藥,又迫她吃解藥。
黑衣男子倒了杯水,然後自木盒中拿出一顆紅色藥丸放到手中。
隨著他緩慢地俯近,她只覺呼吸全被他身上的乾淨氣息所籠罩住。
男人不都是體有異味嗎?她一向受不了男人的汗臭味及污垢味,但是這個男人卻和她以往接觸的人大不相同,他的目光是正直凜然的,而且他的接近並不會令她厭惡。
他目不轉睛的凝眸,甚至讓她有一點點的……心跳加速。
隨著解藥的接近,她直覺地微張開唇,然後……那顆藥丸在她的注視下進了他的嘴,滑過他的咽喉,落進了他的肚子!
「你這個豬玀!欺負女人很得意嗎?我不會喊一聲痛的!你最好期待我今天命喪於此,否則我絕對會讓你以後的日子生不如死!」樊冷蝶閉上眼,想運氣調勻氣息,卻苦於穴道被封,只能任由逐漸加劇的蝕心之痛一寸寸地襲上她。
黑衣男子低聲地笑了,他的視線始終不曾離開她,因此她眼中瞬間轉變的懷疑、不信與憤怒全都看在他的眼裡。
他眼底的笑是讚賞的,生死關頭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志節。江湖女子或許豪氣干雲,但一旦涉及性命的事,很少不跪地求饒的。
不論這名紅衣女子是誰,她的個性,她的美麗著實引起他的興趣。
黑衣男子撥開他臉上的布喝了一口水,伸手抬起她的頭,把水徐徐地哺入她的檀口之中。
樊冷蝶霍地睜開雙眼,正巧看見他將另一頓紅色藥丸放到她口中。
「吞下去。」他命令道,滿意地看著她照做。
他伸手到她的頭頂,輕彈了下她的百會穴。
「你該死的想做什麼?」她的唇瓣抵著他說話,每說一個字都是一種最親密交流。
「你方才不是建議我一親芳澤?」
他伸手到她的後頸,讓她的唇更加地接近他,在她倒抽一口氣時,他靈活的舌尖便直入她的小口,攫取她的丁香舌並探索著她唇內的柔軟。
她想閉上唇,卻敵不過他堅持的侵入,只能無力地任由他濡濕的舌勾起一種陌生的快感。
不曾有男人這樣吻過她,通常男人還未碰到她的唇時,就已經被她的毒或迷香給弄昏了。
樊冷蝶昏沉沉地閉上眼,感覺到他厚實的胸膛抵住她的柔軟,四唇相貼的激情,是她不曾體會過的。
片刻後,他抬起頭,手腕在一翻一轉間便解了她身上的穴。
他擁著她斜靠在枕頭上,純男性的目光留連在她泛著紅暈的雪白肌膚上。
「如果你想在這裡強迫我,我是沒有能力反抗的,」她抬起眼眸緊瞅著他,並沒有推開他的擁抱。
兩人功力相距太遠,她根本就打不過他,更何況她體內的餘毒尚未運功排出,此時根本不適合貿然和他起衝突,毒氣攻心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你覺得我應該在哪裡強迫你呢?」她映照在燭光下的容顏,柔美如玉。
「讓我走,你不會想強迫一個女子。」她賭他不會真的侵犯她。他或許不是磊落君子,但也絕非卑鄙小人之流。
「以柔克剛向來是學武者的最高境界。你不想嘗試凌駕於我之上嗎?你並非弱質女流,我不也險些成為你石榴裙下的冤魂嗎?」
「男人如果不好女色,我的容顏便無法達成目的,葛福來便是個最好的例子。咳咳……」乾澀的喉嚨讓她輕咳了幾聲。
看見她咳嗽的嬌弱模樣,他不假思索的再次以唇哺水入她口裡。
「男人禁不起你這種女人的誘惑。」將最後一口水哺餵入她的櫻唇後,他聲音粗嘎地說。
「我要看你!」她氣息不穩地想拉下他罩住口鼻的黑布。
「你可以確定你必然會再度看到我。」他扣住她的手,眉眼間有著不容反抗的威儀。
「什麼意思?」她警戒地直起身子。
「方纔餵你吃解藥時,我順便餵了一顆軟筋丸。若你在四十九日內未服下解藥,全身筋脈就會軟化如廢人。」黑衣男子雙臂交抱,閒適地望著她。
她不意外地整個人籠罩在怒火之中,事實上他認為她這般模樣美麗非常。
「拿解藥來。」她凶狠地瞪著他,媚眼裡幾乎冒出火來。他居然敢騙她!
「要解藥沒問題,只要你在十日內到悅來客棧東邊上房,向我交出你方才劫走的財物,我自然會把解藥給你,十日後,我人不在長安,你可就求救無門了。」
「你的目的是什麼?」她咬牙切齒地問,雙手緊握成拳。
「為了想再度看到我的美人。」
話聲方落,他便擁著她直上屋簷,步履之快,身影之輕,讓她在一時之間忘記回嘴一事。
這人的輕功連師父都要自歎弗如,他穿過屋瓦時甚手配合著風聲的韻律,就連屋脊上的鳥都未被驚醒。
「你是誰?」當他終於在側門停下腳步時,她不禁脫口問道。
「你會知道的,你中了我的毒,不是嗎?」說完,黑衣男子在她唇邊印下一個吻,在美人暴戾的巴掌還來不及揮上他的臉時,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