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瑋亞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不敢置信地拉拉自己的耳朵,眉眼鼻全皺到一塊了。
完了!完了!他怎麼會來,這一下她該怎麼交代,只怕他根本不聽解釋就下了斷語,然後她將陷入天大的危機之中,而且是個宇宙無敵大的超級危機。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那個躺在沙發上沉睡的男人,望著他高大的身軀,她實在是不知道這麼一個高個子要怎麼變不見。她又不會大衛的奇幻魔術,更糟的是她的衣櫥根本無法藏他,床下又是抽屜,而她的陽台只能放幾件換洗的襯衫。
「我知道你在,快開門。」叫門的聲音越來越急促。
「外頭是不是有人?」沙發上的男人半張惺忪的眼,拉住焦急地走來走去的安瑋亞,有些耍賴地拉她入自己懷中。
「安瑋亞!」門外的吼聲轉為威脅。「限你一分鐘內開門!」
安瑋亞跳了起來,反手就想拉起尚未完全清醒的風間翼,環顧了四周後又把他推回沙發上,垂頭喪氣地往前走,「我命休矣!」
「是誰啊?」風間翼坐了起來,他沒聽清楚門外喊些什麼,不過看到了安瑋亞洩氣的模樣。他頓時也跟著緊張,「不會是那些記者吧!」
她手腕微垂地做出恐怖的姿勢,「比記者還恐怖一百倍!」
「電視台直播。」風間翼喊起,慌張了起來。他清楚安瑋亞並不想在媒體前公開他們的關係。
他急亂的表情,讓原本緊張得口舌差點麻痺的她笑出了聲。「你這算是職業病嗎?」
「你還笑,快找地方讓我躲起來啦!不然你以後怎麼過日子。」她的微笑更讓他跳腳。
「放心啦!台灣比較少那種無聊的騷擾……」
「砰!砰!砰!」門外的訪客顯然打算破門而入。
「來了!來了!」安瑋亞歎了口氣,回頭對他交代道:「千萬別說你是日本人。」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開始好奇地盯著門口。小亞顯然對這位客人的來訪十分失措,否則不會一直扯著她的衣角。
「嗨!」她嬉皮笑臉地打開門,對著門外矗立的人影諂媚地直笑,「這不是那位以國家興亡為己任、置個人生死為度外的安老師嗎?」
「哼!」安偉士一大步就往前邁入女兒的房間。他等了這麼久,幾乎快從失望變成絕望,她的房間外,總算出現了男人的鞋子,教他怎麼不好奇此時室內是哪個不畏「強權」的男人?
安瑋亞往左靠一步,擋住老爸的路。看他往左移動,她也立即往右移一寸,想阻止他的前進。「爸!」但卻阻止不了老爸左右轉動張望的頭。
「他是誰?」安偉士聲音中帶著不易覺察的竊喜,開始對風間翼評頭論足起來——
清爽乾淨,看來是個好人,不過總覺得有些眼熟。
風間翼看到此人立刻站起了身。從來人兩道與安瑋亞酷似的濃眉、略帶跋扈的聲音和說話的命令神態,風間翼不難猜到他的身份——安瑋亞常掛在嘴邊的老爸。
他走到這位表情略嚴肅的老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把安瑋亞挪開,再端端正正地向他問候,「伯父好。」
「好。」安偉士嘴角抽搐著忍住笑意,外貌佳、有禮貌、個子也夠稱頭,他將來的孫子不是俊男就是美女!
「您別誤會。」安瑋亞舉起手搖擺地否認,拖著父親往內走,腳尖則違反人體工學地對風間翼指著門口的方向——快滾啦!
「我沒誤會。」安偉士暗笑著。什麼誤會?這根本是鐵證如山!
風間翼裝作沒看到安瑋亞的暗示,興高采烈地跟著他們走回沙發。
「惟恐天下不亂。」她咕噥著,光明正大地給了風間翼一個白眼,偷偷瞪了老爸一眼,她沒好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女孩子……」安偉士挑剔穿著寬大及膝唐老鴨T恤、裸著兩腳的女兒。
「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被念了十來年,她反射地接口父親的話。
「嗯,接下來呢?」安偉士點點頭,示意她接著下去。
「在家從父,出嫁從……啊!」上當了!安瑋亞手叉腰,十分不高興地嘟起嘴看著兩個發笑的男人。
「沒錯,出嫁從夫。」安偉士轉頭看向淺笑的風間翼,戲謔道:「敢問壯士何時把她娶走?」
「越快越好。」風間翼咧開嘴笑,開心得有些憨。
「我們家瑋亞,脾氣雖然壞了些,不過本性還不錯,樣子也長得人模人樣……」
人模人樣?那麼大多數的人長得像狗嗎?安瑋亞站起身阻止父親的話,瞪了一眼風間翼。「老爸,停。您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生的嗎?」
「你不會比我還迂腐地想合八字吧?」他奇怪地盯著女兒。
「不是,只是忽然想到提一下罷了。」安瑋亞推了推風間翼的肩,嘿嘿奸笑兩聲。
方纔不掀他的底不代表她不會掀。「告訴我老爸你什麼時候出生的。」
風間翼雖不解安瑋亞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開了口:「十二月十二日。」
「什麼!」安偉士驚叫,雙眼開始泛起不滿。「你沒事生在那天幹嘛?」
我又不是故意的!風間翼覺得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喜一怒的父女。他的生日有什麼問題嗎?安伯父怎麼一副對十二月十二日深惡痛絕的樣子。「十二月十二日有什麼不好嗎?」
「什麼不好!簡直是慘絕人寰!」安偉士握著沙發扶手。「南京大屠殺就發生在那一天,那些日本鬼子大舉殘害我們的家園,用變態的方式殺害我們的婦孺與不計其數的同胞。這筆帳,只要是中國人就該銘記於心!」本身學歷史,國家意識又特強的他,每每回想到那些淪為暴虐手段下的中國亡魂,心裡就是一陣唏噓與止不住的激動。
「呃……」風間翼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怒氣騰騰的安伯父。安瑋亞從沒說過她父親痛恨日本人啊!
「不好意思,每次提到這事我就忍不住激動了些。」安偉士緩了緩臉部表情,和顏悅色地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一定見過這個年輕人,越看越眼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