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協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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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當初到這裡是打算收拾好自己惶然的心情,這個期許算是完滿地達成了,至於即將回到台北的她,要從這裡打包什麼呢?

  陽光?輕風?山林鳥語?還是--人崎的深情、安安的依戀?

  「阿嵐……」安安的聲音竟也顯得有點沈重。「你會回來看我和阿崎嗎?」

  「當然啦!」她笑了笑。是呀,又不是一輩子的分離!「安安希望阿嵐回來看你嗎?」

  「嗯嗯嗯!」安安連聲回答,再配合點頭如搗蒜的動作,就怕君嵐看不出她心底的殷切期盼。

  她瞥了牆上的鍾一眼。「時間差不多了。」右手抄起行囊,左手牽著安安,往外走去。

  而他,一直站在門口,背對著夕陽,濃稠的熏紅在他身後用排筆橫掃出離愁的顏色,望著從屋內緩踱而出的君嵐與安安。

  「我已經把車開到門口了。」他大跨步走上前去,一把接過她手中其實沒有什麼重量的手提行李。

  「嗯,謝謝。」她微低著頭,輕輕地說,輕輕地笑,輕輕地把垂至頰邊的髮絲 重新塞回耳後;只是,就是不敢直視他的炯炯目光,以免自己情緒會過度氾濫。

  「阿嵐……」安安扯了扯她的手,平常的開朗笑靨現下全部斂起,偎靠著她,憋了許久的問題終於脫口而出。「我可不可以到台北去找你?」

  「當然可以啊!」崔君嵐笑著摸摸她的頭,然後將視線轉向身旁高大的身形。

  「阿崎可以帶你來。」

  「對啊!」陸人崎也對女兒笑了笑,不忍心讓她小小的心靈承受太多感傷,而後攀上她雙眸的眼,卻流露出太多複雜的情緒……那天晚上,終究沒有得到她肯定的答覆……再回到這裡,究竟是定居還是客居,對她來說,是必須再三深思的選擇題;定居--意味的,是一生一世的感情交託,這可是太大的賭注,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以前,她不敢輕妄下手,因為,她知道自己難以承受全盤皆輸的結局!

  所以,在那一晚,她提出要給彼此「試煉期」的建議,試試在沒有聯絡的兩地,這段感情會如何發展?這段感情,會不會只是天時地利的結果,而欠缺真正的人和呢?

  「安安要聽阿崎的話哦!」她坐進了駕駛座,安安還是摟著她的頸、埋在她的懷裡不願離開。「還有,如果睡在孫奶奶家,也不可以太晚睡,害爺爺奶奶都沒辦法休息,知道嗎?」

  「嗯嗯!」安安猛點頭,回答的聲音已經有點哽咽。

  「掰掰!」她狠下心來,撇開安安環在她肩頸的手,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轉來無恙。

  「阿嵐再見,記得你說過你要回來的喔!」安安忍不住再交代一回,就怕她忘記,並在她頰上留下道別的一啄。

  「嗯,再見!」她把眼光轉向一直沈默不語、靜靜瞅著的陸人崎身上。他--難道不說些什麼嗎?

  「自己開車要小心。」他只是淡淡叮囑一句。

  「我知道。」她扯動嘴角,勉強地擠出笑。他--真的不說些什麼?

  想想也真荒謬,她在期待他說些什麼嗎?許下承諾或者誓言,還是抱著她訴說他的不捨?崔君嵐啊崔君嵐,你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關上車門,輕踩油門,車速越來越快,離他們也越來越遠了,眼前無聲無息地罩上了一層白茫茫的淚霧……不行!不行!這樣子開車,實在是太危險了!崔君嵐趕緊用手背飛快地拭去眼眶蓄積的淚水。

  開車要小心--是他說過的!

  靜靜望著汽車經過所掀起的滾滾塵沙,陸人崎這才讓虛弱表現在臉上,不是沒有瞥見她臨走前受傷的表情,只是,他連控制自己情緒浮動都覺得力不從心,更遑論去撫平她的。

  就當是他自私吧!是他自私,不願讓她看到他的軟弱。

  他明白,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時間的,也許,這一次她的返回台北,就是最好的試煉,是對她--也是對他的。

  兩個人是否能並肩齊步走向永遠,不是看言語的甜度有多高,而是生活、思想、價值觀等等是否能夠相互包容、相互接受,畢竟,相愛容易相處難呵!

  「阿崎,你跟安安一樣,已經開始想阿嵐了嗎?」旁邊的安安看他許久不語,只是直直看著汽車離去的方向,低聲問了一句。

  他垂放在安安肩頭的手微微使上力,誰說年齡和感受力成正比的?

  面對女兒童稚的質詢,陸人崎終於在深呼吸後,輕輕地說出了自己的心底話。

  「想!而且,很想、很想、很想……」

  「安安也是,很想、很想、很想……」

  落日用最後一點殘溫,妄想燃燒整片天空的雲霞,火候不一地造就深淺紛呈的紅橙黃,也是一場嘔心瀝血吧!只是,燒得久了,山頭的另一邊便焦黑了起來,以墨染的速度向光亮的方向襲來。

  他們可不可以向天請求--祈禱夜黑能攜著他們殷殷切切的「很想、很想、很想」,帶到有她的地方?

  這--算是奢求嗎?

  ***

  「回來啦?」

  「嗯。」一進門就看到孟琛抱著大靠枕,窩坐在小客廳;真沒想到孟琛居然醒著,兩個多月沒見著面,對她火爆式的關懷,倒還真有些想念呢!

  「很累吧?」她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她。「怎麼瞧你臉色不大好。」難道,君嵐還沒從陸宇槐的陰影裡走出來?

  「是很累沒錯,神經持續緊繃快七個小時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才發現想咧嘴一笑都是這麼費力的事。

  突然想到阿崎每個月都要上台北兩三次,真是服了他了,開車開這麼久,加上來回,而且為了安安他一向是馬不停蹄、趕呀趕的……阿崎……安安……怎麼才剛踏進家門,這兩個名字就竄上了心頭?這就是所謂的「不可救藥」嗎?

  「想什麼,又出神啦?你哦,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接受美麗的大自然洗禮這麼久,還是喜歡把垃圾放在心裡,枉費我送你這麼好的度假機會!」孟琛又開始了,每次看到她這模樣,她就實在忍不住要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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