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住她。「現在治安這麼差,我不放心,而且我們住得比誰都近。」
「謝謝你。」她住後退開,脫出他的觸碰。「不過,現在才十點多一些,還算早,應該沒什麼危險。」其實,他放不放心,她一點都不在乎。
繞珍索性直接伸手攔車,而徐浩陽卻動作飛快地用身體擋在她的前方,不讓計程車司機有做這筆生意的機會。
「徐先生,請你讓開。」繞珍表情沈肅,語氣猶如冷劍霜刀。
他攢緊了眉,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你就看在我好不容易查到你的行蹤,又等了你一整晚的分上,給我送你回家的機會,好嗎?」
「你這是強迫中獎呀?我可沒教你在這裡等我。」她沒必要領受這個人情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搖手又搖頭。「舒小姐,我」
「請讓開!」兩眼圓睜,下巴微昂,她的火氣被徹底挑起了。
徐浩陽沒動作。
「我再說最後一次,讓、開!」
他還是沒有移位。
「好呀,你不走,你有骨氣,那就繼續站在這裡吧!我到路口再叫車。」舒繞珍霍地扯出一記笑,唇角上揚的彎度銳利得很,會刺傷人的。
「舒小姐,為什麼」沮喪,卻又不甘心,徐浩陽還是追跟過去。「為什麼連機會都不給我?」
「不想浪費我的時間。」她回答得俐落乾脆,腳步沒半點停頓。「當然,也是要你別浪費你的時間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嗓音暗啞,他的一張臉皺成苦瓜樣。
繞珍乍然停下步伐,擺出專業的禮貌笑容,輕輕地說道:「因為,你的銀子不夠多、房子不夠大、車子不夠炫。」
她的說詞有幾分俏皮,但徐浩陽一點都不覺好笑。他知道,她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那雙直直瞅著他的眼眸底,透的是認真。
僵立兩秒,他握緊拳頭,提高了聲調以示決心百分百。「你要的這些,我、我都可以賺,就算要拚了命地賺都沒問題,我愛你,只要你給我機會,讓我追」
「STOP!」她打斷他的話。
徐浩陽楞愣地看著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截下他的話,難道他說錯了什麼嗎?
繞珍綻開了笑,很甜很甜的笑。「撇開長相不談,徐先生,不知道你欣不欣賞我坦率的個性呢?」
「欣賞!欣賞!我當然欣賞嘍!我最欣賞坦率的女孩子了!」他猛點頭。
「那麼,誠實呢?」她再問。
「那更不用說,誠實是最重要的品德!」他一口附和。
「這樣啊,那好極了。」笑得眉彎眼瞇,她說,口吻雖輕,意思卻十分清楚。「我沒興趣等你變成有錢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
嗄?他有沒聽錯呀?徐浩陽頓時覺得五雷轟頂,彷彿被人點著了穴道似地。
「喏,這就是我的坦率和誠實,你最欣賞的。」揮揮手,她跟他道別。「那就這樣嘍,拜拜。」
到頭來,他還是被三振出局了!?
她才跨出一步,旁邊突然響起成串掌聲,劈哩啪啦的,清亮得讓她驚愕地定住腳跟。
「小姐,是該說你狠心,還是該說你乾脆?」
舒繞珍側過身子,立刻尋著了聲音的來源——不遠處的花樹叢前,一個男人倚著路燈,就住她這裡瞅來;可他背著光線,使她瞧不清他的臉孔。
「等等!」徐浩陽又挨到她身邊。
她不得不將注意力轉回他的身上,就在繞珍準備繼續對付徐浩陽的糾纏時,路燈下的男人搶先開口了。「有沒興趣搭乘保時捷911 Turbo?」
嘎?又一個男人想送她回家?還是名跑車咧嘖,她今天走的是什麼運哪?
在她稍頓的瞬間,那男人已經邁步過來,現在是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當然,連他的長相也清晰了起來。
霎時,繞珍屏住了呼息——他很高,使她必須仰高了頸項才能注視;很俊,尤其還掛著溫和無害的笑容。但,真正教她詫異的原因是他的身份。
眼前的男人是今晚三幅馬諦斯石版畫的新擁有者,更是皇霆集團的少東,是她鎖定的奮鬥目標。
從她一閃而過的眸光,紀寬知道她正掂量著自己,而他毫不介意。
「舒小姐,他是個陌生人,太危險了,還是讓我送你吧。」一旁被打落冷宮的徐浩陽急著搶進俊男美女間的對望。
不睬他的干擾,紀寬全心面對舒繞珍。「一句話,來不來?我的車就停在飯店停車場。」
他的微笑很輕、很淡,她卻清楚地意識到,那是略帶挑釁的引誘,他在問,她有沒有這個膽量。她也知道,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因此說什麼也得放膽賭了。
「真的是保時捷911 Turbo?」繞珍勾唇笑問。
「嗯。」
「不會要收錢吧?」
「錢?」紀寬挑高了眉。「不會。」
「那走吧。」她轉身,向徐浩陽甜甜一笑。「徐先生,麻煩你跟徐太太說,我不一定什麼時候回去,請她別等門了。」
不一定什麼時候回去這是什麼意思?
聽她這麼說,徐浩陽的表情立刻垮成一堆荒礫,完全失去了拼湊的勇氣、窮追過去的力量,只能傻楞楞地盯著俊男美女相偕離去的背影。
傻愣愣地,不知所措。
在她眼前的,果然是如假包換的保時捷911 Turbo。
老實說,對於名車的性能、外型、構造等等,繞珍從來沒研究,也不感興趣;她看中的,是每輛名車背後代表的財富水平。
「怎麼走?」就定駕駛座後,紀寬問。
「景美,萬隆。」話一轉,她擺出微微笑容。「噢,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只要在捷運站放我下來就行了,這個時候應該還有班車,沒問題!」
「既然是我自告奮勇,就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不會是我誤上賊船吧?」
「現在才問,不覺得太晚了嗎?更何況」紀寬轉頭,睨了她一眼,輕笑斜揚。「究竟是誤上賊船,還是賊誤上了船,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