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麼說,似乎挺不錯的,可是我還有個疑問」
與客戶對招半小時後,成交!她又為繆思藝術中心賣出一幅石版畫了。
午休時間,一群同事相偕到附近的簡餐店,這件事立刻被拿出來談論。
「Vicky,你太厲害了,這個月的業績王又讓你搶去啦。」Nancy一臉羨慕。
「好說好說,承讓承讓。」繞珍拱拳輕笑。「反正,結婚以後,我就辭職啦,業績王不會再讓我霸多久啦。」
「說到這裡,你家那口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啊?我們最多看到他開的車,猜想應該是個有錢人。Vicky,說來聽聽嘛,比起搶業績王,我更想學怎麼釣金龜婿,這年頭啊,金錢比男人可靠多了。」
自從她和紀寬在Amore餐廳談妥了以後,如果兩人下班都有空,紀寬便會來接她一同吃個飯!同時商量婚禮籌備之事。
「來自男人的金錢,還是不可靠啊。」採購部門的Norma提醒她們。
Sandra說得輕鬆容易。「嫁了之後,想辦法教老公把錢轉進自己的戶頭呀,這樣就變成自己的錢了。」
「你們呀,太小看男人了。」Norma還是不認同這種做法。「麻雀變鳳凰畢竟是電影!就算長得比茱麗亞蘿勃茲還美,現實裡也沒有像李察吉爾那樣的男人。」
「如果麻雀只想當麻雀,那麼永遠都不可能變鳳凰。」聳肩,繞珍輕輕笑道。「既然『有錢當賺直須賺』,而婚姻又是人生裡最大的一樁買賣,我怎能不好好投資?押對了寶,可就一輩子『無邊額度狠狠刷,不盡錢財滾滾來』。」
Nancy噗時笑出。「天哪,Vicky,你再說下去,我怕所有美麗的詩句都會被你抹上銅臭味。」
「詩句美麗有什麼用?有銅臭味就真的不好嗎?」繞珍挑高了眉宇。「這是一種選擇罷了,沒有一種選擇是不必承擔風險的。Rita就是最好的例子呀,不是嗎?重點是,願賭就要服輸;如果扛受不下最慘的結果,最好就不要挑險路走。」
聽她這麼說,Sandra表情沈斂了許多,慎重地問道:「Vicky,那麼你現,在是在走險路嗎?!」
「是的,我是。」
「你你會怕嗎?」
「怕?當然怕了。」繞珍依舊甜甜地笑著。「但,對我來說,還是值得一試,我不能因為害怕就手軟。」
事關她的理想,說什麼,也絕不能手軟!
午休結束後沒多久,便有客戶上門了,而且,直接要求找舒繞珍。
「您好,我是Vicky舒。」
「我這裡有筆大生意想跟舒小姐談。」
繞珍飛快打量了眼前這名年輕男子,迅速做了關於他的財力背景評估。以他的穿著行頭來看,身價絕對是千萬以上。
「先生是來談石版畫的買賣嗎?」
「是,也不是。」
故弄玄虛?她敏感地察覺到情況似乎跟平常不大一樣,此時此刻,唯有以不變應萬變了。繞珍還是擺出職業級的可人笑容,柔聲輕道:「既然是筆大生意,麻煩先生跟我到貴賓室,我們坐下來談。」
領他進了貴賓室,她還是依慣例,先營造一個適合談話的氛圍。
「Coffee or Tea?」
「不必了。」
「那好,咱們直接進入主題。」舒繞珍點頭,順勢接話。嘖,冷峻的面容加上緊蹙的兩道濃眉,這男人看起來就像冰山一樣,但她還不至於會被嚇著。
「我打算購買貴公司現存的所有石版畫。」
這筆生意聽起來很驚人,但她沒有因此就暈了頭。「先生,你連一幅畫都還沒看就說要買全部,想必並不是來買畫的吧?加上,又指明找我」勾起的笑有幾分滑膩,繞珍也不拐彎抹角。「跟紀寬有關嗎?」
一絲詫訝掠過男子沈肅的面容。「你很聰明。」
「謝謝,這句話有人讚過我了。」
男子說得毫不拖泥帶水。「事情很簡單,業績給你,你拒絕和紀寬結婚。據我所知,你這種工作底薪不高,收入多少看的是業績。」
「底薪是不高,可是為什麼?你跟紀寬是什麼關係?」
「你不必多問。」
「不必多問?那好,我現在就能回答你。」眸光直直望進他的眼,她笑得甜美而堅定。「這筆生意我不做。先生,你請回吧。」
「還是你要現金,五千萬如何?」男子冷冷地說,似乎胸有成竹。
「先生,你請回吧。」繞珍還是同樣的回答。
「七千萬?」
「不管你出價多少,我的答案都一樣。」
「那你到底要什麼?」男子有點著惱。
「我要的,你拿不出來,而我已經答應的,你更改變不了。」微笑始終不褪,她的語氣溫柔,但也決絕。
至此,這筆生意,宣告談判破裂。那男子鐵青著臉,一語不發便快步離開了。
貴賓室空蕩蕩的,徒留她一人。
繞珍慢慢地斂起唇角,沈靜下來,並為自己泡了杯即溶咖啡;她需要咖啡因來幫助她整理近來發生的種種,同時,思索她目前走上的這條險路。
今天這名意外的訪客,等於證實了紀寬處境的不自由;有人,而且不是一個普通人,企圖干涉紀寬的決定,甚或,要為他做決定?
霍地,繞珍明白了——
走險路的不只是她,紀寬何嘗不是?
原本,她一直認為答應這樁婚事是她得了便宜,在眾人面前偽裝自已,對她來說並不困難,但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這場婚事,就是紀寬這條險路上的第一場戰爭;而她!依隨著情勢,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和他並肩作戰的盟友。
啜了口咖啡,嗅覺陷在蒸騰起來的香香熱氣裡。早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可是,現在算算,她花的氣力恐怕比先前預估的多哪。
也罷,就多動點腦筋而已,這還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你那位特定觀眾,已經開始注意我了。」此刻,她坐在紀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