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是臨時考試呀!?
從他絕無戲謔的神情,她知道於遙馳不是在開玩笑。
她能理解他先前對《娛人》的分析,甚至佩服他的建議,可是,為什麼他會在談合作時先提出改善意見?這個問題,她沒有解釋的把握哪!
呃……如果她錯解了他的意思,或是說出的話超出了他的預期,那那那……會不會一切前功盡棄?越想腳底越冷,事情又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俞杭芷只得硬著頭皮豁出去了。深深吸口氣,她向姚老大和總編展開一記最完美的笑容,說出了自認的理由。「于先生的意思,是認為只靠熠星提供受訪者,並不能讓《娛人》更好;假使《娛人》本身沒有改善,就算和熠星合作的前幾期能有不錯的賣量,也很難繼續下去。」
話一說完,她就發現,姚老大和總編的表情都沉凝下來,似乎開始仔細思索她的話;再偷覷了眼旁邊的於遙馳,他朝她輕輕點了個頭,眸底是讚許的笑,俞杭芷這才鬆了口氣。
呼……看來,她還滿有「揣摩上意」的天分,但現在,姚老大和總編又會怎麼作決定咧?「非常謝謝于先生,可是……」開口的是總編,笑得很苦。「要著手改善《娛人》,對我們來說,實在太吃力了。」
姚大受沒有說話,兀自低頭,面色有幾分難堪。於遙馳雙手交抱胸前,態度沉穩。「金錢方面,寰宇集團願意投資《娛人》。」
聽他這麼說,姚大受立刻抬頭。他用研究的眼光打量了於遙馳好一會兒,才皺眉問道:「于先生為什麼對《娛人》這麼優厚?」
於遙馳搖了搖頭。「我並非對《娛人》優厚,只是事關熠星,我希望一切都能做到最好。」
在基礎點上獲得共識後,會議終於轉向操作面的討論;對這樣的情況,最開心的人,莫過於是俞杭芷嘍——
一方面《娛人》有效,表示姚老大的奶粉錢、尿布錢有著落了;二方面整個雜誌社的夥伴也能脫離水深火熱的生活;這三方面嘛……嘿嘿嘿,於遙馳既然準備要和《娛人》合作,那麼當她結束臨時助理的工作、回到真正的編輯身份時,他應該不會對她進入熠星的「陰謀」太生氣吧!?當初,誰都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熠星和《娛人》洽談合作的局面,就像當初她完全沒想過,接下訪問任旭的「超級任務」竟然會把她和於遙馳牽在—起……
牽在一起呵……想著想著,俞杭芷放心地甜甜笑了。
第七章
剛在巷口的小吃店解決了民生問題,俞杭芷頂著暖陽在住處附近散步,週六放假日有這麼好的天氣,真是幸福啊!
圈起嘴,她心情舒暢地吹起了口哨。「雪花隨風飄,花鹿在奔跑,聖誕老公公,駕著美麗雪橇……」
四周晃晃看看,忽然,有個極不協調的畫面映人她的眼簾就在她左前方不遠處,一位老婦提了四大袋東西,似乎走得十分吃力,而最怪異的地方,在於那老婦打扮十分華貴,身穿金線滾邊、面繡牡丹的黑色旗袍,頸邊還圍了條象牙白的兔毛披肩咧。
見她這麼辛苦,俞杭芷立刻跑上前去,含笑問道:「伯母,需要我幫忙嗎?」
老婦愣了下,隨即溫和地笑了開。「不必了、不必了,這怎麼好意思呢?」
「別客氣。」她直接伸手,接過了兩袋。
「真不好意思哎,麻煩你了。」面露歉色,老婦向她輕輕點了點頭。
「不會啦!」她依舊笑容燦燦。「伯母住這附近嗎?」
「我是來看我小兒子的,他住在這附近。」
「伯母,你應該請他來接你的,怎麼讓你一個人提這麼多東西?」
「不能怪他啦,他和幾個哥哥今天都有公事忙,而且……」笑容慈藹,她整個人散發著暖暖的光輝。「難得今晚全家人要來他住的地方聚會,我就先過來買些做菜的材料,要不然哪,平常他—個大男人獨居,冰箱裡八成什麼都沒有。」
看她說話的神態、語氣,稀鬆平常卻又讓人感受得到深摯的親情,俞杭芷心底滑過一絲欣羨。「伯母的家庭一定很幸福!」
兩人就這樣邊走邊聊,挺開心的。
「到了到了,就是這幢大廈。」
「真巧,我也住在這裡!」瞪著再熟悉不過的建築物,俞杭芷不禁驚呼。
「既然你也住在這兒,今晚一塊兒來吃飯吧!」老婦提出邀請。
她的個性不算自閉,但……和一大群陌生人吃飯,不是很奇怪嗎?看那伯母笑得如此可親,又不好直接拒絕,俞杭芷只有尷尬地猛笑,沒回答。
一起進了電梯,俞杭芷問:「伯母到幾樓?我送伯母過去。」
「十一樓,謝謝。」十一樓?心跳頓時漏了拍,突然間,有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她腦裡慢慢成形,害得她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急促了起來。
眼前這位貴氣的老婦人,難道會是……
「就是這裡了。」老婦站在其中一戶的門前。
「就是這裡?」赫!真應了那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怎麼了嗎?」老婦瞧出她的表情似有古怪。
俞杭芷乾笑,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碰到於遙馳的母親,一時不曉得該怎麼說明她和於遙馳的關係。
「你認識阿馳?」
「呃……」她遲疑了一下,最後點了頭。
「既然這樣,你就更不必客氣啦!」於母再度提出邀請,拍拍她的肩膀。「晚上—起來吧,多個人熱鬧,這樣很好咧。」
看來,她是沒有拒絕的餘地,可是總不好大剌剌地去接受招待吧,於是俞杭芷想了個折衷的法子。「伯母看這樣可好——我下午反正沒事,不曉得伯母願不願意讓我當助手?」
於母驚亮了眼。「你會洗萊?」
「當然!」她還會切菜、煮菜咧……
「哇哇哇!了不得呀!」於母拍拍她的肩膀,用難以置信的口氣讚道。「這年頭會做家事的年輕人已經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