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嚴格訓練你一段時間,你絕對能成為一名頂尖的模特兒,問題是……」靜靜瞅了她兩眼,於遙馳斬釘截鐵地說出他的看法。「你不合適,因為你不喜歡。有人可以勉強自己去做不喜歡的工作,但絕不是你。」
「你這麼篤定?」他的浯氣,好像把她看透了。
挑昂眉宇,他連連點頭。「晤,像你這麼頑固的人呀,很少。」
「頑固?我有嗎?」
「你沒有嗎?」他反問道。「那麼,是誰要留台灣就絕不肯去美國的?」
「呃……」她摸摸鼻子,咽嚥口水。「好吧,這我承認。」
「不過,有一點,我想不出理由。」
他的目光驃悍,直通她的眸底,讓於遙馳想不出理由的問題,無疑與她有關。俞杭芷直接開口問了。「什麼事?」
躊躇半響,他決定坦然面對,即使知道踩下去是大地雷。「小五,你為什麼會選擇在八卦雜誌社工作?」
「因為我慢慢發現,其實很多標榜高尚的東西,反而和這個社會有點脫節。」他的質疑,她並不覺意外,而且早有明確的想法。「如果你到美容院走一圈瞧瞧,你會發現上班族、大學生她們也看八卦雜誌打發等待的時間,它的閱讀人口絕不限於那些知識水平沒那麼top的人。既然是這樣,與其敵視它、不屑它,倒不如想想娛樂雜誌有沒有可能認真做、踏實做。」
「所以,你就投進去了?」
「投進去?沒這麼誇張啦!」俞杭芷笑了。「我想應該說是緣分吧。看到《娛人》的求才廣告後,我跑去書報社翻了翻,覺得《娛人》的辦刊理念跟我的想法滿接近,於是就去應徵了。進去之後,雖然大家撐得很辛苦,但都沒有放棄當初的原則,除了……呃………」
話到這裡,連同笑容一起阻塞了,因為她知道這是個一踩—下去就會爆炸的大地雷,直覺就是閃避。
「除了什麼?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這話題一說,八成就要吵架,我不想。」她搖搖頭。
於遙馳掐了她的鼻端一下,眼角微揚,帶著笑意。「小五,我們不談清楚,怎麼繼續走下去?」
「繼續走下去?」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啊。」他的臉捱了下來,炙熱的呼息就在她的頰畔輕輕撫逗著。
「走……要走到哪裡去?」她所有思考細胞全被他灌醉了。
他的唇貼近她的耳,用低沉瘖啞的嗓音撩撥著。「你說呢,要走到哪裡?」
「我……我不知道……」囈語般的囁嚅,俞杭芷情不自禁半合起眼簾。
「Maybe, everywhere!」
「走……走……」
「唔?你說……你說什麼?」埋首在她胸前的燦爛春光,於遙馳聽到她擠出的字,勉強開口問,但真的沒空猜。
「走到……」灼熱的喘息越來越急,她知道,是慾望的聲音在催促。
「嗯?」
「到……到房間裡……」
※ ※ ※
當晚,他們太過「忙碌」的結果,還是沒有談清楚,一直到了隔天清晨——
於遙馳被晨光喚醒,發現她亮著一雙眸子瞠瞪著他,眉頭稍稍皺著。
「怎麼了?」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昨晚的俞杭芷。
她小小聲說:「我覺得身體有些地方很僵硬,不舒服。」
「要不要我替你揉揉?」他轉過上半身,伸手就要拉開被。
「噯噯噯,你別靠過來!」她緊張地立刻阻止,臉紅了起來。
「我是好心咧!」他肚子裡冒著笑泡。
「你別靠過來。」俞杭芷鄭重重申。「就是因為你,害我動都不敢動,身體才會僵得這麼不舒服。」
他邪邪一笑,語氣暖昧極了。「昨晚,該碰的你都碰了,不該碰的……」
「你別說了!」她可不想一大早就噴鼻血,太傷身了!
看她羞成那樣,於遙馳決定不逗她了。「我們看看電來了沒,然後一起去吃早點?」
「好哇!」這個提議非常好,她真的餓了。
於遙馳起身穿好了衣褲,卻發現那傢伙還整個人縮在棉被裡。「不是要一齊去吃早點嗎?」
聽到他的聲音,她的腦袋慢慢從被窩裡鑽了出來。
「呃,你先用洗手間吧。」
「嗯,好。」於遙馳應了,可還是覺得奇怪,她怎麼還窩著?!
兩個人互相瞪了老半天,都沒進一步的動作,俞杭芷終於忍不住嚷了。「你快去哇,要不然,我怎麼起床穿衣服?」
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她連這個也會覺得害羞哦!呵,這可愛的傢伙!
「好,那我就進去嘍,你慢慢穿衣服。」他往洗手間方向移動,一邊開始嘀嘀咕咕。「其實,昨晚該看的我都看了,不該看的………」
「於、遙、馳!」
後面傳來害臊的一吼,哦喔,看來,他還是別再刺激她了。
吃完早點後,兩人決定開車往北海岸兜兜風。一路上景致好、心情更好,照理來說,應該是個完美元瑕的美麗星期天,只可惜,對俞杭芷來說,有件事一直記掛在心頭,像支鐘擺搖來晃去的,始終放不下。
——小五,我們不談清楚,怎麼繼續走下去?
熠星和《娛人》的問題、信任與隱瞞的問題——昨晚擦槍走火前沒談清楚的,她仍懸念著,可偏偏於遙馳一副完全忘了這回事的樣子,教她不知如何啟口。
他將車停在公路旁的空地。「透透空氣吧,這裡可以看到海,風景不錯。」
「嗯,好呀。」
「怎麼心神不寧的?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我們……好像有事情沒討論完哦?」
「哦?你說說看。」
「唔……」俞杭芷猶豫著。
「如果你不說出來,我們怎麼溝通?」
她認真思忖——說出來,真的可以麼?有些事情搬上了檯面,一旦解決不了,就是永遠破裂。如果今天是關係不夠深的人,就算破裂,大不了生氣、痛哭一場就揮揮衣袖走人,她一點都不怕;但……就是因為在意,才會想要防堵任何造成分離的可能,即使,那只是個很小很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