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他淡淡微笑,內心頗覺安慰,他挑助理的眼光果然不錯。
俞杭芷這傢伙挺獨立的嘛,不像尋常女人,每每遇到需要出力的差事就認為那應該由男人負責。
他不是拒絕幫忙,而是對於女人這種理所當然的心態……
哼哼,不以為然!
電梯緩緩上移,俞杭芷見他神色自若,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算了,只要電梯快快到七樓就好,快一點、再快一點……
就在燈號逐漸接近「七」的時候,電梯內的燈光忽地暗淡,而後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便陷入漆黑的靜止中。
Oh, Jesus!她和於遙馳一起被關在電梯裡了!
更不幸的是,她這王子不怕大惡龍,但就是……就是……
就是怕黑??br />
第二章
於遙馳把抱在懷裡的箱子放下。「唔,大概是停電吧!」
旁邊沒半點聲音,俞杭芷像是僵硬的化石,杵在那裡,動也不動。「你可以把東西放下來了。」他皺著濃眉,提醒她。
俞杭芷還是沒反應。於遙馳索性直接動手,從她手裡一把抱過箱子,然後將它疊放在另一個箱子上。
她似乎不大對勁……於遙馳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小五,你沒事吧?」
「啊!」俞杭芷倏地打了個顫,輕呼出聲。
「你怕黑?」他猜道。
糟糕!大惡龍發現她的弱點了。俞杭芷暗想,一片漆黑卻讓她的喉嚨罷工。
見她許久沒回應,於遙馳只好繼續唱獨角戲。「我已經按了緊急鈕,你……」聲線突然繃緊,喘了兩口大氣,他才把話說完。
「你……你別擔心。」
哦,該死,他不習慣安慰人,尤其是安慰一個女人。
大惡龍要王子別害怕?沒有一個童話故事是這樣說的。待瞳孔慢慢習慣黑暗,俞杭芷看見了他焦躁又不知所措的神情,覺得有些感動,但……王子是不可以在大惡龍面前示弱的!
「我沒事。」吞了吞口水,她勉強開口。「這裡的電梯常常停電嗎?」
「今天是意外。」他鬆了口氣,稍稍放心。
「這樣就好,我可不想三不五時就爬個七樓。」她瞪著熄滅的樓層顯示燈,低聲咕噥。
看著她明明還有幾分害怕卻又強逞英雄的模樣,於遙馳不禁覺得有趣,找了個話題繼續和她聊。「怎麼會搬來這裡?」
「我原先住的地方,離公司太遠了。」她摸摸鼻子,乾笑承認。
「面試那天,我就是沒算準交通時間,才會遲到。」
「你一個人住?」他又問。
大惡龍在幹嘛,做戶口普查啊?俞杭芷瞠看著他,猶豫著要不要報出答案。
「我沒別的意思。」於遙馳舉起雙手,無辜地保證。「既然被困在這裡,找點話題聊聊,這樣你比較不會怕,是吧?」
喲!真看不出大惡龍也有善良的一面哪!俞杭芷在心底輕啐道,同時卻又覺得胸臆間一片暖烘烘,舒柔得讓她暫時鬆開防備。
頓了頓,她回答:「我爸媽和四個姐姐都在美國,只有我一個人在台灣。」
「四個姐姐?難怪你叫『小五』!」說完,他又加了句揶揄。「不過,你家陰氣還真重啊!」
俞杭芷表情微僵,但隨即滑開一抹笑。「是呀,上面四個姐姐是梅、蘭、竹、菊四朵花,我則是家裡多出來的一根雜草。」
「雜草?」
「『芷』這個字,就是一種草嘛!」她解釋,語氣似是輕鬆。
「但你很好,絕不是雜草。」於遙馳想也沒想,立刻接口,猛地察覺自己話說得太快,連忙補了句:「要是你是雜草,那麼錄用你的我,豈不是沒眼光的老闆?」
在她看來不在意的笑容底下,他感受得到有種微酸的情緒潛藏,一瞬間,竟教他心頭莫名觸動,才會不經思索就脫口這麼說。
「呃,謝謝。」他的話,讓她雙頰沒來由地熱了起來,聲音跟著鬧起彆扭,脆硬得極不自然。
然後,窄小的電梯間就這麼陷入了沉靜,開始瀰漫曖昧氛圍。
「噯……你怎麼不說話?」俞杭芷先忍不住了。身處黑暗裡,她還是有些怕。
於遙馳沒正面回答,另起了話頭。「你很會吹口哨?」
「唔,我喜歡吹口哨。」
「要不要吹首曲子來聽聽?現在這個時候,來點音樂似乎不錯。」
「你不介意?」見他揚眉,似乎沒聽懂她的問題,俞杭芷進一步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一般人都覺得女孩子吹口哨很沒氣質。」
「氣質,是欠缺姿色的女人用來欺騙男人、安慰自己的。」於遙馳冷諷。
她瞪著他。「喂!你歧視女人哪?」
「我只是覺得那種評定氣質的標準很可笑。」他兩手一攤。
俞杭芷挑了挑眉,沒表示意見。
「你不是喜歡吹口哨嗎?來段現場表演吧!」他微笑催促。
「要我吹口哨?當然沒問題!只是……」她故意停了兩秒,才繼續說:「你的能力要很好,否則我看還是算了吧!」
「能力?」難不成她有武俠小說裡高手的功力,吹個口哨就能魔音穿腦?
「我的意思是……忍耐力。」眼波流轉,漾著壞壞的頑皮。總不能等人家開了電梯門,看到裡頭濕答答的一片,又聞到怪昧吧?」俞杭芷邊說,手邊在鼻前扇呀扇的,視線大刺刺地往他褲襠瞄去。這下,於遙馳明白她的意思了,忍俊不禁地朗笑道:「你放心,我會維護身為老闆的尊嚴的。」
於是,俞杭芷圈起嘴兒,開始吹起口哨。「雪花隨風飄,花鹿在奔跑,聖誕老公公,駕著美麗雪橇,經過了原野,度過了小橋…
奇異地,和大惡龍共處在密閉的黑暗空間裡,她竟沒有半分畏懼,就這樣心情愉快地吹著口哨,甚至讓他點起歌來,直到她兩頰發酸、眼皮沉重……
※ ※ ※
單手支著下巴,俞杭芷坐在位置上發呆,嘴裡無意識地喃念。「難道是我誤會他了?其實,他不是大惡龍?」
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前幾天那場電梯意外的結局——隔天早晨,當管理員終於打開電梯門,分別將他們搖醒時,兩個人屈膝並坐、相互倚偎,而她的身上要名其妙多了件他的西裝外套。甚至,於遙馳當場就放她一天假,要她好好補眠,把東西整理整理。說真的,他是個對下屬滿不錯的老闆,跟她初見他時的印象差了十萬八千里。